李凌薇纤白如玉的手指轻挥:“既然审完了,那就行动吧!”
赵刚拉着两人到菜市口,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再次认罪。与此同时,李凌薇和洛白带人抄家。
抄家非常顺利,虽然这三家都有人卷着细软要逃,却发现无路可逃。八壹中文網
去州城的路断了,南下的路被民兵守着,本想逃往山林,没想到还没进山就被灾民发现。
士族们这才发现,短短时日,李凌薇竟然将龙游县掌控的这么严!
这个神神秘秘的丑女人凭什么?就凭她给那些贱民一口饭?
“陈、王、谢三家家主,买通罪奴暗杀本城主!
皆判斩刑!
其家人充入苦役队,田地房产财物没收!”
这一天,又是全城欢庆,因为抄了三大家族后,抄获的食材当晚全城人加餐。
一车一车的腊肉被拉到城郊、民兵营、施粥棚……
百姓们边吃边哭,活着走到龙游县的,几乎每一家都有饿死的亲人。
他们在连一口吊命的薄粥都没有的时候,这些士族竟然日日大鱼大肉。
好吧,不求你施舍救助陌生人。
给你种田种地的佃户,为何你们也能狠心不管不问?
甚至天灾后还强行收粮税,带着家丁护院刮地皮一样,把佃户的存粮收走?
“老天不公啊!”
李凌薇心中一叹,普通百姓发的最大的狠,也就是怨天不公而已。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正因为古来如此,这些人在视百姓之命为草芥的时候,便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他们生来是士族,生来就高人一等。
李凌薇看着行斩台上的陈、王、谢三位家主,他们怨恨地盯着自己,一遍遍地骂着‘妖女’。
不禁冷冷一笑,我为嫡公主,被欺被骗,救不了国,救不了至亲,落得自缢的下场。
如此,不如做妖女的好!
反正在你们这些人心中是妖女,在百姓心中,我是救世的菩萨。
洛白说复国需要士族的支持,文贵妃说没了皇室身份,自己就是贱命一条,绝无生路。
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看,没有皇室身份,没有士族支持,没有官员相助,我是如何单凭百姓,在这乱世杀出一片天!
龙游县三大士族被团灭,顿时让那些小士族慌了神,他们再不敢搞小动作,极力支持李凌薇的各种政策。
再有这段时间的传播,不光是附近受灾三县百姓,还有北边流民凡听到消息者,皆翻山越岭往龙游县而来。
李凌薇正在将这小小龙游县,打造成她的根据地之时。
文贵妃和太子李恒终于入了蜀,蜀中许多官员都是文相门生。
得到鞑子入关,陛下战死,对太子殿下来蜀中避祸,是非常欢迎的。
在文相的帮衬下,登基大典非常简单地举行了。
随即发诏书至各州城,新皇登基,各州城州牧赴蜀协商驱赶鞑子大计!
文相已有所准备,收到诏书会来的州牧很少,但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竟然只有秦林莆一人派其子前往。
其他人都是随便派个小官,并且依旧对新皇以殿下相称。
因为‘陛下尸骨在大丰人手中,未葬皇陵;鞑子杀我百姓,半壁江山落入其手。
殿下一不思夺回陛下尸骸,二不能上马战鞑子,如何为帝王?”
文太后气坏了,摔了满室东西,指着舆图怒道:
“南边五道,淮南道、山南道尽被鞑子和大丰瓜分。
余下三道十二大州,除蜀中益州外,只有严州秦林莆认我儿为新帝。
另外十州如此轻视新帝,漠视我文家!
父亲,绝不可轻饶!”
文相看着舆图,手点岭南道说:“泉州季清哲,是认陛下的,派人送了贺礼。
并且表明会在泉州养兵,鞑子若入岭南道,他会拼死一博。”
文太后怒气难掩:“小小泉州,还是在穷苦的岭南,他能养多少兵?”
文相失望地看她一眼:“现在是要用他的兵吗?是要他的态度!
不过……”
文相突然收声,文太后忍不住催促:“不过什么?”
“不过他送的礼有一份是给嫡公主的,你将李凌薇玉碟除名之事,难道未有通告天下?”
文太后气道:“那时候鞑子就要闯进皇城,哪来得及下懿旨诏书啊!”
“既然如此,先莫通报。有州牧不解实情,怕会误会你和太子趁皇帝新丧,赶走李凌薇。
陛下呢?他即便不上战场,也该到军中鼓舞士气,或是召见士族富商,筹备军资,为何近几日总见不着人?”
文太后顿时脸色大变,恨铁不成钢地说:“他还在与我置气,他想封那个孙氏为皇后。
我不答应,便又改口要封为贵妃。也不知那个孙氏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国难当前,不思御敌,还天天郎情妾意的!
父亲,玉儿渐长,真的不能废兄立弟吗?”
文相的脸色顿时比文太后还难看,这太子被她给养废了!
“陛下登基,各州牧尚且不服。再废兄立弟,只怕连蜀中都要乱。
那孙氏不过是个没根基的孤女,既然蛊惑陛下,那就赐死便是。”
文太后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子,简直失望透顶!
这孙柔要是能杀,她早就杀了!应该说,她已经派人动过几次手。
可那孙氏机警,数次躲过。而李恒知道后,更是直接表示:
“没有柔儿朕活不下去!母后要非让她死,那就把我俩一起赐死吧!”
文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李家还出一个痴情种子,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此时的文太后还不知道,千年后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这种人,那就是:
“恋爱脑”!
新皇李恒,就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
比那个挖野菜还要更胜一筹!
文太后试探地把孙柔关禁闭,没想到皇上还真硬气,见不到孙柔就不吃不喝,硬是扛了三天病倒……
这些事她当然不会跟文相说,说了只会让父亲对皇上更失望。
便转移话题道:“皇上登基之后也该大婚了,娶了皇后,他也不会把心思都放在孙氏身上。
父亲,臻儿下个月及笄,不如安排她和皇上成亲的事?”
文相皱着眉道:“臻儿心性单纯,在后宫也帮不上什么。
文家有你在后宫就好,再说,陛下该拉拢蜀中士族,这皇后之位,不如从士族中选个贵女。”
文臻臻,是文相的嫡长孙女,文太后兄长之女。
文太后的手在袖中紧握,直到指尖掐破掌心,刺痛感迫使自己冷静,不能和父亲翻脸!
臻儿心性单纯,难道我当初就心思深沉,活该进这深宫?
父亲已对李恒彻底失望,但他是想辅佐李玉,还是等着辅佐李恒之子?
再或者,他是想辅佐自己的亲孙子?
文太后强令自己不去深想,目前蜀中不能乱,皇上无用,她还有李玉,她得自己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好孩子!
如果李氏失去皇位,她和李玉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很快,文太后宴请蜀中士族女眷,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夫人没有一个带嫡长女出席的。
要么带的是嫡次女,要么干脆带庶女。
这是直接打她文太后的脸!在京都的时候,谁敢如此轻视她!
本宫的宴席,并且你们也提前知道本宫有意给皇上选后,竟然都不带嫡女出席,这是何意?
难道我儿贵为天子,还配不上你们家的女儿吗?
文太后能受文相的气,却不会受这些蜀中士族的气!否则,皇室威严何在?
当场摆脸色,匆匆结束了宴席。
众妇人面色凝重地回家,很快蜀中士族和高官层就动荡了,凡是家中有及笄女儿的,立即就与相熟之家订了婚约。
可把文太后给气的仰倒,正想找父亲想办法替她出口气,没想到等来了文相的斥责:
“你当这里是京都吗?怎么还认不清现状?
现在不是这些士族来巴结你,是你要笼络他们!
你和太子有什么?给足了时间出逃,你到好,把皇宫库房的一百车东西都给弄丢了!
你现在吃的用的,不是文家的,就是蜀中士族献的。
陛下又不思进取,皇族李氏,除了皇族这个称号,还有什么?
鞑子来了,先死的就是你李氏皇族!”
文相这回是真气到了,他也不知道还有一个词能形象此刻的心情,那就是:
“猪队友,带不动!”
文太后被骂哭了,说到那丢的百车宝物她就委屈,皇上怀疑她给了文家,文家怀疑她有意私藏。
而下面那些宫人护卫皆在传,是皇家李氏先祖之灵,不想让她带走宝物,才把百车珍宝变成了百车石头……
先且不论蜀中接下来的动荡,且说新皇登基的消息传到大丰,宇文牧表情平静无波。
但当属下传来另一个消息时,他那薄唇不禁紧抿,眼中的厉气不加掩饰。
“还是没有找到公主的行踪吗?”
来人头低的快要碰到地面:“回殿下,公主逃亡的那一带,发生了大洪水,死了数十万人。
也许,也许……”
宇文牧声音如冰:“也许什么?给孤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不到公主,让暗卫营的人皆提头来见!”
下属飞奔而去,宇文牧看向窗外开的正艳的凌霄花,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耳中传来少女一声声亲昵的呼唤:
“阿牧阿牧,快来,我给你带了烧鸡。今天那些人给你送的饭还是馊的吗?”
“阿牧阿牧,你不是想骑马吗?我带你去,父皇才赏了一匹汗血宝马。”
“阿牧阿牧,瞧,这身衣裳好看吗?我做的!
你笑什么?不相信是不是?
呃,好吧,其实这里几针是我缝的,不信你看我手指,都扎破了。”
……
那时候的凌薇,多像这些凌霄花,散发着太阳一样的光芒,在他那如深陷深渊的心,射入一缕阳光。
瞬间,宇文牧做了一个非常不合目前形势的决定——
自己去大夏境内,找李凌薇!
凌薇绝对不会死的,她只是太害怕,躲起来了而已。
就在这时,大丰皇宫来信:“殿下,陛下让您尽快回宫一趟。”
宇文牧正想问‘何事’?突然想到原因,不禁冷笑一声,又让自己去祭拜那女人吗?
他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母妃,把自己丢到大夏去做质子。
现在他知道自己羽翼已丰,是怕他死后自己会将那女人除灵除碑吗?
可即便羽翼已丰,此时的宇文牧还是没法正面与皇上抗衡,淡淡地道:
“知道了,孤明日一早就启程。”
随即,闭上眼睛,将对李凌薇的思念暂且压制。
凌薇,不要死!等我以大丰皇后之礼仪去迎你!
此时宇文牧的亲卫得到通知,明天启程回京都,不禁疑惑:
“皇上又是什么事召见殿下?鞑子正在对大夏用兵,边境须得殿下守着啊!”
“还能是什么事?到了皇后和先太子的忌日,皇上每年都要大祭,殿下才封太子,自然要参加。”
一个才入亲卫营的士兵,小声问道:“皇后和先太子是怎么没的?听说和殿下的母妃有关。”
一个巴掌直接将这士兵扇懵:“想掉脑袋是不是?这也是能议论的!”
众士兵连尽快收声,但是有些事,不是不让人说就不存在的。
当年皇后和太子出游,遭到水灾,皇后身亡,先太子沉尸河底。
本以为是天灾,没想到很快就查出来是人祸,是林妃嫉妒皇后,与林家合谋害死皇后。
皇上当着宇文牧的面,一剑杀了林妃。
这是宫中传出来的明面消息,还有一点这天下只有宇文牧一人知道的内幕。
林妃根本不是嫉妒皇后,她真正要做的,就是杀太子!
太子和皇后身死的消息传到宫里,她自知难逃一死,拉着宇文牧耳语:
“陛下子嗣本就艰难,母妃给他下了药,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
你是个有大志的孩子,听母妃的话,先蛰伏隐忍几年,平安长大。
等你长大了,他知道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能承大统,就是再恨我,也会让你入主东宫。
儿啊,母妃无能,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才十岁的宇文牧,哭着抱着林妃说:“我不要入主东宫,我只要母妃活着。”
被林妃一个巴掌扇的嘴角流血:
“再不许说这么没志气的话!你必须继承大统,必须为帝!
我一条命,换那贱人和其子两条命,给我儿铺好了路,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