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黑暗中,我轻轻地抱着贺子纯柔软的身体,不知不觉间,脸颊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抹……
凉凉的,湿湿的,原来是我自己的眼泪。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怀中的娇躯轻颤,贺子纯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一抖,而下一刻,雾蒙蒙的黑暗中便出现了一双清澄明亮的眼睛。
看了一眼我那蓄满泪水的眸子,贺子纯便明白了一切,清冷的明眸柔和了下来,她挣开我的手臂,然后伸出双手轻轻抱着我的脑袋,让我靠在她柔软的怀里。
“不哭啊~贺姨抱抱就不哭了~”
她就像哄宝宝一样轻声哄着我,如水的温柔仿佛一位伟大的母亲。
“贺姨…我感觉自己好虚伪……”我抱紧了贺子纯柔软的小腰。
“怎么虚伪了?”
“我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很多时候都不一样……”
“比如呢?”
“………我女朋友让我去给其她人帮忙,我虽然嘴上答应,但心里其实觉得多管闲事……”
“我还骗我姑姑……说我从来没想要害过她……”
“嗯,那后来你去帮忙了吗?”
“………帮了。”
“那你最后害你姑姑了吗?”
“没有……”
“那不就好了吗?”贺子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你帮了忙,又没有害你姑姑,这样还不可以吗?”
“贺姨……我骗不了我自己啊……我就是个人渣……我真该死……”
“小混蛋说什么呢,你虽然坏点子很多,但又没有触犯法律,怎么就该死了?”
“我……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小舰,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贺子纯轻轻一叹,“你以为贺姨就是那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了国家苍生社稷就可以不顾自己的人?”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就上个星期,西方军区宫家派人给贺姨送了一盒茶叶,茶叶里放了一张煌城国际银行的黑金卡,贺姨心里都馋死了。”
“那…那贺姨收了吗?”
“当然没有,连着茶叶都退回去了。”贺子纯拍了拍我的脑袋。
“那你觉得,像贺姨这样心里想要,但又不要的行为,算虚伪吗?”
“不算。”我摇了摇头。
“所以啊,小舰,你看一个人虚不虚伪,不能说他心里想的和做的说的不一样,就说他是虚伪了。”
“看一个人虚不虚伪,你要看他说的和做的是不是一样的。”
“人心是极为复杂的,多数时候别说是别人了,连我们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们做菜的都知道,鲍鱼和杏鲍菇的味道很像。那如果我把鲍鱼做成了杏鲍菇的样子,你看着它像杏鲍菇,吃起来也像杏鲍菇,那抛开什么营养价值不谈,它是不是鲍鱼还重要吗?”
“再比方说我们去约画稿,画了一万块钱去请大画师,成品很满意,但后来得知自己其实被骗了,约的人就是一个没什么名气大小画手。”
“我们花了预算的钱,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那【找的画师有没有名】这真的很重要吗?”
“现在的人都说三国里的刘备虚伪,装好人,但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他装了一辈子好人,那他就是好人。”
贺子纯的声音轻柔舒缓,好像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按抚着我的心脏。
“舰长,我们做人做事,为什么要遵守法律,为什么要凭良心?”
“受人尊敬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别人。”
“如果你没有伤害别人,如果你没有想要害人。那么不要犹豫,想做就去做。”
“把做了会伤害别人的事剔除出去,剩下的事情就是可以做的了。”
“法无禁止即可为,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轻吻着贺子纯的锁骨。
“这样子就可以了。”贺子纯露出一抹笑意,捏了捏我的脸蛋。
…………………
………如果要去追求更高的层次,那就太残忍了。
贺子纯看着怀里的男孩,脑海中回忆的,却是自己这一生路上的颠沛流离。
…………………
我心光明,亦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