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家大宅,演武场
宽敞的庭院中有一个半径五十米左右的圆台,圆边用白色的石头砌了一条线,中间的台子底则是黑色的硬实木,若是细细观察,还可以看到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和刀痕。
圆台的两侧放了四排长长的木头架子,上面摆了枪戟刀剑,钺锏斧叉,棍鞭钩锤等各种兵器。
老太太一身黑色唐装,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立于演武场的中央,脚边插着一杆四米多长的红樱钢枪。
而她身前十几米处,舰文逸同样一身黑色唐装,白净的五指托着一柄厚重的关刀。
“文逸,你真要打?”老太太眉头微挑,打量着舰文逸的把式………
有形无力,风中弱柳,不堪一击。
“妈,我想试试。”舰文逸双目幽幽,似乎住着两个魔鬼。
他曾经不止一次跪在老太太的前面,求她说出女儿的下落。
可老太太却丝毫没有让步。
磕头,下跪,自残………
这些做法在舰家都是行不通的。
舰家有舰家的规矩,如果磕几个响头,喊几声妈,规矩就可以被打破,那规矩本身便毫无意义。
要想破舰家的规矩,只能靠拳头。
因为拳头,就是舰家最大的规矩。
“妈,我这一身筋脉虽然残破,但我也找了不少医生。”
“只要闭住百会,神庭,太阳,耳门,晴明,人中,哑门,风池,人迎九个穴位,再使用舰家的巨蟒吞丹之法。”
“我的身体还可以撑五分钟。”
“那五分钟之后呢?”老太太缓声问道。
“终身瘫痪。”
舰文逸静静地抬起头来,关刀在地上拉出一道弧度,然后刀口朝天,摆出了一个龙门架的起手式。
“文逸,你最好想清楚。”
“你是觉得自己能在五分钟内拿下妈?”
“妈说句不中听的,你就算用巨蟒吞丹强行聚气,在妈的手里也不一定撑得过五分钟。”
“我知道。”舰文逸点了点头。
“妈,我这人其实比较实在,我也明白,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一句呐喊,一句加油就可以发生的奇迹。”
“可人生往往都是明知不可而为之。”
“人人都想打破命运的枷锁,人人都想如那神仙一般逍遥自在………”
“可是,妈,我活了这四十多年,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无力无奈。”
“人活在这世上,如果有所谓,有心愿,那必然就会有遗憾。”
“我们总是面临无数选择,被迫去挽留对自己而言更珍重的东西,然后无言地看着曾经珍重的东西被碾压粉碎。”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妈,我所追求的早已不是什么逍遥自在。”
“这一辈子,我只求坦荡。”
“走应该走的道路,履行应该履行的职责,爱护应该爱护的人。”
“我舰文逸是个没本事的烂人,我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的活法。”
“昨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
“我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她像她妈妈,很可爱,很机灵,很有能力,也有一颗善良而强大的心。”
“我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帕朵并没有像她爹一样沦为命运的奴隶,虽然没有我在身边陪伴,但是她依旧长成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好姑娘。”
“我相信,即便接下来我不在身边,她依旧能够拥有一个相对圆满的人生。”
“所以现在我站在了这里,站在了您的面前。”
“我要在舰家的祖牌上刻上我女儿的姓,在舰家的族谱上写下我女儿的名。”
“帕朵有个没用的爹,但什么都做不到,和因为做不到就不去做,这两件事之间亦有区别。”
“人类的愚蠢,正是人类能够创造奇迹的原因。”
“而我,愿做这登神之路上的一粒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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