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在车上整个人都紧绷着,神经都衰弱了!
车道里几乎都站满了人,他人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都如同脱了一层皮。
一下车,他就直奔招待所而去。
苏瑾之在招待所拿搪瓷壶打了一壶热水,没想到这边的热水居然还是有限制的。
一个人只能打一壶,小孩半壶,他草草擦了下身子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拿着行李来到码头,递上介绍信说自己坐船到山河岛探亲。
检查的人一看他这逃难的样子,瞅了他几眼,没说什么,就让他坐在靠船边的位置。
他刚坐下,就听到前排的一对夫妻在说话,他凑近去一听,这不巧了吗?
“小伙子,你是从京都来探亲的吗?”大叔转过头看向苏瑾之。
“对呀,我来探亲。”
苏瑾之看着两人穿着十分的朴素,而且说话也淳朴,让他不由生出了亲切感。
在船上这三个多小时,他们彼此之间也熟悉起来,大叔叫徐力,一听他要找的人叫苏瑾兮,一拍大腿,说他好像听说过这名字。
等他们下船之后,徐大叔给他指了条路,说往这条村里走,里面有叫苏瑾兮的。
苏瑾之现在想起了坑儿子的爹,什么都没给他说清楚,他哪知道他姐在哪。
隐隐想起好几年前听徐大哥说过家属都是住在附近村子里,那时候军区家属院还没建起来。
刚好这一路同行的大叔也姓徐,让他倍感亲切,也就没多想。
“从这田埂一直往前面走大概十多分钟,就可以找到苏同志了。”
苏瑾之大步往前走去,结果路上碰到个神经病,那神经病还说他是神经病,可把他气得白眼都翻到天灵盖了。
过滤掉那些不愉快,撩了撩头发,用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继续大步向前走。
帅不过三分钟,那泥泞的黄泥,自己凌晨三四点起来刷的干干净净的白球鞋,此时两者已经融为一体。
脸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这可是他用半年的零花钱托人从沪市带过来的稀有货。
还想着在大娃二娃面前炫耀一下,谁知道人还没见着,就被黄泥给霍霍了。
沿路可见的低矮的房子,有些甚至破破烂烂,越往前走越偏僻,真想歌咏一下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人生处处有惊喜,好不容易看到青砖大瓦的大房子,奔跑着往前走去。
“这位同志,你找谁?”
流着鼻涕,身上褂子不是很合身,都是补丁,大概七八岁的好几个围成圈的小孩子放下手上的小石子凑了上来。
掏了掏裤兜,本想着会有几颗糖果,没想到什么也没有,只好尴尬的咳嗽了几下。
“几位小同志,你们认识苏瑾兮吗?知道她住哪吗?”
几个小孩子愣了下,第一次听到如此正式的称呼,感觉被尊重了,一个个大喊往前跑,“同志,跟我来,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
一溜烟小孩子都不见了,苏瑾之只好大步跟上去。
苏瑾之看着眼前的草棚,有瞬间的呆愣,心想姐夫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她姐娇生惯养,整一个公主病,怎么能忍受得了住在这地方。
要是他是他姐,立马走人都可能,毕竟这住的实在也太差了!
在小孩子的指示中走进草棚,只见周围摆了一张床,中间有张桌子,桌子边摆放了几张凳子,甚是简陋。
禾苗围起来的墙壁甚至有点透风,一阵风吹来还隐约可以闻到旁边传来的牛屎的芳香。
突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朝他喊:“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男孩看起来有点瘦骨嶙峋,却长得眉目清秀,大概十四五岁,比他还高那么一点。
一双长得比常人大的双眼,闪动着聪慧的光芒。
穿着一身破旧军衣,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显得有些臃肿。
苏瑾之自信瞧了他好几眼,怎么感觉看起来有点熟悉呀!难道他见过?
“你好,我叫苏瑾之,从京都来部队探亲的,我以为这是我姐夫家!”
停顿了一下,再次瞅了他好几次,“对了,我姐夫叫楚墨,我姐叫苏瑾兮!小朋友们都说认识苏瑾兮,说这是她家……”
苏瑾之没敢对上对方的眼神,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闯入人家家里很不好意思。
男孩一脸警惕,也不说话,只是看了他好几眼。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你家的,我真的以为这是我姐夫家,你别生气!”苏瑾之挠了挠头,男孩那不善的眼光,对他充满了审视。
“这边的人口音都比较重,jin和jun说起来比较像,而且他们很多话语的音调都在说的过程中被抹掉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早已被磨破了的草鞋,“对了,我叫苏君曦,君子的君,晨曦的曦。”
苏瑾之有一瞬间的惊愕,他居然和自己同姓,他该不会是苏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你就一个人吗?你的父母呢?”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询问道。
苏君曦深深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都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你…….还好吗?”苏瑾之小心翼翼地问。
苏君曦抬头看了眼外面,一抹忧伤从眼底闪过,不过更多的是厌恨,对上苏瑾之的关切的眼神时,满身的戾气都散去了。
声音有些沙哑,“我,挺好的,只要我活着就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苏瑾之,还是在回答他自己。
“对了,部队离这里还是挺远的,而且部队那边有直达的船,你怎么跑这来了?”
苏瑾之有点茫然,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暂时先留在这里,和他交朋友,等过几天再去找他姐。
苏瑾之绝对不是因为看他可怜,而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君曦总有一种熟悉以及亲切感。
苏瑾之:难道我有圣母体质?
苏君曦听他说要留下来时,挺为难的,不过心里更多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