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至少这家伙没有窝囊的死在这冰天雪地的山沟里。
许念生翻坐在一边，出神的看着雪地里被他们闯出来的一排脚印。
谷怀信摔下来的时候磕了一下才晕过去，连皮都没有破，就是有点肿。
现在醒了也恢复过来，面上冻得快要没有任何知觉。
依稀记得似乎被人骂了一句狗日的？
他摸向自己的脑袋，只是坐了那么一分来钟，身上的雪快把他们埋成雪人。
那蓝袍藏人站起身，拿着自己的猎枪走了两步：“不想冻死，就跟我来。”
沉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许念生没有怀疑他摔下来是不是把脑子摔坏突然就不想杀他了。
肯定是谷怀信跟他说的那句鄂榅克语，虽当时听不出什么意思，也有可能是跟这藏人说，我们是良民！
或者咱们是友军？
管他呢，反正管用了就行。
他搀起谷怀信，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蓝袍藏人往前走，很快就进了一个山洞里。
蓝袍藏人对这一片很熟悉，洞里升起篝火，寒冷僵硬的四肢被火的温度一烤，那感觉就跟自己仿佛被融化了一样。
“你，把衣服脱了。”
蓝袍藏人走到他面前，态度强硬的让他脱衣服。
许念生莫名其妙，并且拢紧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前一秒还喊打喊杀的，后一秒就让人脱衣服，什么毛病？
“前辈，我并没有骗你，而且我师父已经跟你说过了。”
谷怀信侧身挡住他，警惕着他手里的猎枪。
当时看到他的身手以及身上的藏袍，很偶然的想起他师父提起过的一个对汪家仇恨无比的蓝袍藏人，认真说起来他们的目的也是一致，以前康巴咯和鄂榅克还有过交集。
他用鄂榅克语说，也是表明自己的身份。
蓝袍藏人却是个轴性子：“我必须要亲眼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纹身。”
早说你要看纹身不就行，还以为多大点事。
反正里面的衣服也湿了，许念生麻利的把自己上衣脱下，对那蓝袍藏人一抬眼，看吧。
他就不信周老舅的药水还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怕他看走眼，许念生凑近火堆去烤自己的衣服，光洁白皙的后背上连颗痣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凤凰纹身。
确定他不是汪家人，蓝袍藏人这才放下心，整个人放松下来，对许念生的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不友好了。
“我必须严谨一点，任何汪家人，我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身上有纹身的，请你谅解。”
蓝袍藏人从山洞角落里拖出来一个包裹，打开拿出一个牛皮水壶还有两个小碗，拿着坐在他旁边，水壶放到火边烤，又亲自倒出来两碗温热过的酥油茶。
他将其中一碗递给许念生，有点赔罪的意思。
许念生面不改色接过碗，庆幸还好他师父的药水给力，不然纹身被这不懂变通的藏人看见，指不定一枪攮死他。
谷怀信接过另一碗酥油茶，听到蓝袍藏人问他：“你们现在还是那该死的老萨满当家？”
他的用词足可见对于任何服务于汪家的人，是多么的深恶痛绝。
谷怀信点头称是：“不过他大限将到，也当家不了多久了。”
“我听说过你，你跟你父亲一样勇敢。”
蓝袍藏人和谷怀信说了挺多话，许念生坐在一边喝茶只听着。
从言语里，这倒是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康巴汉子。
也在这时，许念生恍惚的明白他师父这个布局，真的是把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因素都考虑到了。
至少提前遮盖住他的纹身，给他省去好多麻烦。
他师父还真是心思深沉，算无遗漏都可怕的地步。
他们在山洞中过了一夜，第二天雪还是那么大，积雪经过一夜，已经埋到膝盖。
蓝袍藏人送他们走了一段路，在即将进入嚜脱的岔路上和他们分别。
最近有很多生面孔出现在嚜脱附近一带活动，他要去核查那些人的身份，发现不对就会把人解决掉。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首要任务。
进入嚜脱后，他们找到陈先生，询问吴斜他们有没有从喇嘛庙下来。
陈先生见到他们其实有些惊讶：“昂吉说你们遇到雪崩被埋了，我还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昂吉没有如实说他听到枪声就躲起来，看到雪崩后自己跑了的事实。
他不拖后腿或者补上一脚已经算不错，还能去追究什么。
许念生不在意昂吉怎么样，听到陈先生说喇嘛庙没有人下来过，尝试打了吴斜电话，还是没有任何信号。
没办法，他们只能又上喇嘛庙去一趟，这一趟下着雪，山路比他们第一次走还要难走很多。
喇嘛庙破败的庙门此时倒是紧闭着，还以为是大雪的缘故。
可当许念生正要推开庙门，却听到里头喧嚣异常，那些粗犷的大笑声，不像是喇嘛们会发出来的声音。
和谷怀信对视一眼，他收回手，两人从另一面矮墙往喇嘛庙的院子里看。
发现院子里很多五大三粗的老外，一个个腰间别着枪，正围着碳炉取暖聊天。
打眼一看带枪的能是什么好人，正面进去说不定被枪打成筛子。
两人借着喇嘛庙建在后山一面断崖攀爬上去，偷摸着潜进喇嘛庙里。
靠近后山那一片房间没有人住，也很少有人会经过，他们路过一处院子，许念生视线一下锁定住摆放在院子里的一座雕像。
小哥？
有两件冲锋衣披在石像身上，整整齐齐的，防雪帽戴在石像脑袋上，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过去看看。”谷怀信往门口看，没有人过来，脚步一转朝那酷似小哥的石像走去。
他们绕到石像面前，这个石像就是拿喜马拉雅山石简单雕刻出来的，整体非常粗糙，就是身形特别像小哥。
“这衣服？”
为什么那么像王胖子身上那一件？
许念生把石像身上最上面那件冲锋衣扒拉开，看到里面那件冲锋衣还是新的，款式特别现代。
上手摸向那件冲锋衣，就发现口袋里有个纸烟盒，拿出来见着烟盒纸上拿黑色的碳灰画着一副——小鸡嘬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