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生视线落在他刚收回去的刀上：“不巧，你上厕所用刀擦屁股？”
“谁知道这地有没有流氓喜欢偷看人上厕所的，防身不是。”
黑眼镜应答自如，说得好像自己刚才真的在上厕所一样。
“无聊。”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许念生转身就走。
黑眼镜吹着口哨跟上他：“不聊了？你给我五块钱，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上的什么厕所。”
许念生懒得理他，远远又看到篝火旁边那两个人在争吵着什么。
好吧，是吴斜在单方面争吵……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哑巴张和人吵架说这么多话。”
黑眼镜抬起胳膊自然的架在许念生肩上。
他们离得不是太远也不是太近，很多话那两人如果说快了其实听不大清楚。
“这是吵架？”许念生充满质疑。
那句“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你自己听听这是吵架会说出来的话？
“哟，小孩子还懂这些呢？”黑眼镜斜眼打趣他。
“懂你大爷。”
许念生翻着白眼推开他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黑眼镜不跟他计较，看小孩一样笑着摇头，继续吹着口哨走回营地里。
“你们这是去哪回来了？”
吴斜因为小哥的话正郁闷的躺在沙地上，看到眼前两个黑影晃过，他坐起来，就看到黑眼镜和许念生一前一后走来。
“陪他上厕所呢。”
黑眼镜一指许念生，在他骂出声之前，装模作样打着哈欠走回远处的睡袋躺下。
许念生和坐在地上的吴斜对上视线，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扭头问他：“一切万物的终极，和世界万物存在的意义，你觉得会是一种东西吗？”
“什么？”吴斜有点懵。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正好听到小哥那句话，他只是突然想起周老舅的话。
他师父从不说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他会做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些是他真正的目的，有些只是为了迷惑别人，或是那股力量。
他的目的夹杂在看似合理，又不合理的事情里。
从一开始，安排他进入吴叁省的队伍里，打入汪家内部，这些都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许念生直觉里觉得，他师父真正的目的，在这些事件的后面。
想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就要细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有另外一层含义。
许念生刚要走回去，突被吴斜拉住，他有些着急道：“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想多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了。
“这种反应，我看过太多了，”吴斜正色道，“谁都在瞒我，没一个人肯多说一句解释。”
“……”许念生回头去看营地，不知道谁的呼噜声拉电锯一样响起，完全破坏了这个星河璀璨的夜晚，两边权衡之下，他没走开，选择在篝火旁坐下。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
在许念生看来，吴斜完全是在自寻烦恼。
“因为所有的谜团不停的围绕在我身边，我三叔，小哥，这所有的一切，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就没想过，其实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许念生的意思，这些都是别人的事，如果他不追着不放，会少去好多麻烦事，何必呢。
“我也不想啊，谁让他们都是我身边的人，我三叔就不说了，和小哥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好歹也能算个朋友吧。”
谁知道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气人。
吴斜的执着还真不是许念生可以理解的，如果要对比，现在他的身后应该是挂着一个牌子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吴斜抱怨着。
被他看着的许念生盯着眼前的篝火，突然道：“有些事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告诉，一旦说出来，会被它听见。”
他借用了他师父的原话，这一刻感觉到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而他口中的那个“它”，却让吴斜的心咯噔一下，如果是其他时候，他可能还会问他是谁，又是哪个他？
但现在，吴斜已经自主将每一个可疑的“他”，变成“它”。
文锦特意让定主卓玛转告他们，它，就在我们中间。
这个它，到底是什么？
许念生所说的“它”，和他们发现会是同一个吗？
难道他也看过文锦的笔记？
吴斜觉得自己的谜团又增加了无数个。
至于答案，许念生自然不可能会给他解答，他什么都没解释。
第二天早上，车队继续出发，前往戈壁的深处就是地图上什么都没有的无人区。
为了防止吴斜总和他说话，许念生和高加索人换了位置。
“有没有驾照啊你？无证驾驶可罚款拘留。”
出发前，看到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黑眼镜闲着无聊还特意过来调侃他。
许念生十分淡定：“有本事你抓我啊。”
这无人区谁管你。
“年轻人，小心别摔沟里去。”
黑眼镜拍拍车门，还故意对车里的吴斜和两个老外表示祝福。
“这话留着给你自己吧。”
许念生关上车窗，脚踩刹车启动点火，挂挡，松刹车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原本坐在车上的三人被黑眼镜的话吓得还有点担心，又看许念生年纪轻轻，万一真没个驾照，虽然这里没有交警会拦车，但是在这样的道路，完全不知道沙尘下有没有石头和深坑，要是真是新手上路，他们还是挺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现在开出去一段路程都是稳的，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为什么会是一半，还有另一半是车速太快了。
一开始几辆车还有心情飙车，后面的车追上来，有个老外降下车窗，看到许念生一个小年轻，心血来潮冲他‘芜湖’叫着挑衅，还留下一屁股飞扬的沙尘。
许念生撇了一眼，面上平静如常，手却一打方向盘脱离队伍，提速超过前面的车，一直保持在最前面的位置。
吴斜从车窗看那个挑衅许念生的老外几次想超车都没超上来，紧紧抓着车顶后扶手。
内心大骂那老外，你说你招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