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俞文婉发来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的照片，配文是说要见舒卿最后一面。
她活不长了。
舒卿掐灭手机屏幕。
俞文婉死不死跟她舒卿无关，都是她俞文婉的报应。
“铃铃铃......”
俞文婉见舒卿不回消息，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
舒卿掐断电话，关了静音。双眼看着厨房放空，眼神没有焦距。
“卿卿，进来一下。”楚辞的身体往后仰，探出头喊舒卿。
舒卿走进厨房。
楚辞伸手一拉，环住她的腰，低头说：“不开心？嗯？”
舒卿垂着脑袋，说：“过段时间我要进组了，到时候就见不到你了。”
她没有把俞文婉的事情告诉楚辞，俞文婉的事不值得楚辞操心。
楚辞弯腰，下巴靠在舒卿的肩膀上，道：“刚在一起就要我受无妻徒刑，卿卿好狠心。”
舒卿疑惑：“什么徒刑？”
“无妻徒刑，妻子的妻。”
舒卿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道：“好烂的梗。”
楚辞抱着她，感受她的温度。
舒卿偏头道：“辞辞，你的菜要糊了。”
楚辞转身，背对着舒卿。双手抓过她的手，要她环着自己腰。
他的大手抱着舒卿的小手，另一只手抡起锅铲炒菜，道：“不准跑。”
舒卿挣脱了下，宠溺道：“好好好，我不跑。”
她用力抱着楚辞，楚辞去哪她就去哪，真的成了楚辞身上的一个挂件。
一顿饭愣是被他们慢慢悠悠的做了许久。
楚辞端上菜，舒卿拿着筷子等吃。
餐桌上，舒卿的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屏幕上弹出几十个未接电话。
舒卿皱着眉头，厌烦的关了机。
“你母亲？”楚辞问她。
“对。”舒卿闷头吃饭。
楚辞放下筷子，道：“她有事麻烦你？”
舒卿打开心扉，道：“她得了肝硬化，病危了，说要见我最后一面。”
“我的建议是不去。”楚辞的心狠，对方伤害了自己，哪怕是亲人，他也能做到恩断义绝。
他向来爱恨分明。
“不过我看你应该会去。”楚辞道。
舒卿扬笑，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你的心软。”楚辞回道，“卿卿，想去就去，不要留遗憾。”
纵使舒卿内心的想法与他相悖，他依旧会尊重她的每个决定。
舒卿默了片刻，道：“好，我就去见她最后一面。”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至少她已经仁至义尽。
饭后，楚辞陪着她去了医院。
车上，舒卿道：“辞辞，你可不可以在车里等我出来？”
舒卿不想楚辞看见她难堪的母女关系。
“可以。”楚辞停好车，对舒卿道：“我在车里面等你，无论如何，你都有我。”
舒卿心中一暖，亲了一下楚辞的嘴角，道：“等你回来。”
楚辞懵在车里，像一个石膏雕塑。
她刚刚亲他嘴了？
是不是证明她在慢慢接受他？
楚辞的心像充了气的气球，飘飘忽忽的飞上了天。
他咧着嘴笑，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娇羞。
舒卿走进医院，问了俞文婉的病房号。
病房内，俞文婉褪去了所有的光鲜亮丽，床上的她面色灰青，嘴唇毫无血色，像一棵荒原里的枯树。
她无力的抬起保养得很好的手，虚气喊道：“小卿，妈妈要不行了...”
舒卿拉了把凳子，坐下道：“看得出来。”
“妈妈叫你来只想说，妈妈不觉得对不起你。当时你爸穷成那样，妈妈想要一条活路。都是你爸的错，妈妈没错。你要理解妈妈。”
俞文婉提着一口气说道。
舒卿心一沉，冷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她以为俞文婉回有所悔过，看来是她想多了。
俞文婉想要抓住舒卿的手，但被舒卿躲过了。
俞文婉泪眼婆娑的说：“我是你的妈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十月怀你不容易，你救救妈妈，去检查一下你的肝脏和妈妈的肝脏是否匹配。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救你不如救条狗。”舒卿出口讥讽。
俞文婉怒了，她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道：“舒卿，你当真要那么冷血？！”
舒卿忽略她的怒火，抠抠手道：“我就是那么冷血，你能拿我怎么办？”
俞文婉捶床，气到大哭：“舒卿，你太要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舒卿淡漠回呛她：“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妈。”
俞文婉气到浑身颤抖：“你会遭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嗯，你去做鬼吧。”舒卿毫不在乎她说的话。
刚与俞文婉重逢时，她是对俞文婉抱有期待的。
期待她认错，期待她改过。
所以当她看见俞文婉自私自利后，才会伤心难过，失望透顶。
如今她看清了俞文婉死性不改的真面目，她也不会再为她伤心动怒了。
舒卿觉得她实在太吵，于是起身道：“我累了，就不耽误你上黄泉路了。”
临走前，舒卿也不忘气她一下。
舒卿走了，独留俞文婉在病床上声嘶力竭。
她上了楚辞的车，道：“走了，回家了。”
楚辞看她神色如常，便没多问。
车子刚开回小区，医院突然来了个电话。
舒卿接通，那边的医生道：“舒小姐，你母亲因为肝病猝死了，麻烦你来认领一下你母亲的遗体。”
舒卿瞠目结舌，不是惊讶俞文婉死了，而是惊讶她死得那么快。
“好，我马上过来。”
舒卿挂了电话，转头对楚辞说：“辞辞，再去趟医院，她死了。”
楚辞也是一惊，“你...”
“我没事，说来奇怪。平常一只猫猫狗狗去世了，我都能伤心很久。但听到俞文婉去世了，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觉得她终于放过了我。”
俞文婉不再会打扰她，她又少了一个烦恼。
楚辞握起她手，单手打方向盘掉头，道：“正常。”
舒卿与他十指相扣，道：“走吧，尽我最后一点义务。”
他们又来到了医院，这次楚辞陪着她帮俞文婉收尸。
到医院不久，舒辰也来了。
“姐。”舒辰喊了句舒卿，看她和楚辞牵着手，于是转头喊楚辞道：“姐夫。”
舒卿一掌拍到舒辰头上，道：“瞎叫什么？！”
“卿卿，不要打小孩。”楚辞护着舒辰道。
舒辰躲到楚辞身边。
舒卿横他一眼，说：“来办正事！”
舒辰联系好殡葬馆，舒卿问他：“俞文婉的情夫呢？到死也没看见他一个人影。”
舒辰答：“据她说，她和她的情夫到了国外后，好了一阵子。后来情夫厌倦了她，和她离了婚，她又嫁了好几个有钱人，后来都不善而终。
直到这次生病她才回来，她联系了爸爸，想要和爸爸和好，爸爸没理她。她又联系上了我，想要我移植肝脏，但我的肝脏和她的不匹配，所以她找上了你。”
“原来如此。”舒卿道：“处理后事吧，送她一程。”
这样，他们做儿女的也不欠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