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枪给我。”
李峰看了下手上的枪,再看了下李云飞那难言暴躁的悲凉神色,还有他腰间的那把枪,淡定的说道:“飞哥,交给我来处理吧!保证没有后患!”
李峰很怀疑,李云飞这家伙会不会一时冲动想要杀人灭口。
“枪给我!”李云飞再次说道。
“飞哥,我来处理就得。”李峰看着他,再次淡定的说道。
李云飞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好,非常好,他就交给你处理。”
说罢,李云飞转身就要出门。
临出门前,李云飞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阿峰,我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飞哥,你知道的,我一向不钟意讲假话。”
“好,明天来祠堂,录名册。”李云飞大步出门,挥手离去:“我在车里面等你。”
…………
李云飞站在车前,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
李云飞缓缓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半空中逐渐消散的烟气,手指摩擦着手里的枪,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那也是寄托着他前半生奋斗的社团……
片刻后,一声枪声从木屋中响起。
李峰从屋子里走出,淡定的上了车,拿出手巾擦着袖子上的血迹。
“啧,我新买的衣服……真是浪费!”
“处理好了?”李云飞随手把枪丢在车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望着车窗外,眼神有些茫然。
“放心,保证没有后患!”李峰仿佛没看到他把枪丢进车柜里一般,淡定的启动车子、
车子启动离去。
几分钟后,一个肩膀带血的人影,从屋子里踉踉跄跄的走出,步入了旁边的树丛中。
一个多小时后,警车跨区轰鸣而来。
警车刚停在小木屋旁边,几头猎犬从警车在飞速跑出,循着血腥味一路狂奔咆哮。
半个小时后,谭冠中一脸茫然的坐在警车里,被拉回了西九龙警署。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都跑进山林里这么久了,怎么还会被警察给挖出来了……
第二天,西九龙警署大清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自己擒获了前几天的陆旧金珠宝行劫案劫匪。
随后,由案件主导人陈家驹上台发表感言。
当晚,曾经的模范警察陈家驹再上新闻,再次登上了少年警讯!
刚刚被撤下不久的职位,再次回复原职!
“我就说,德昌这个家伙一到警署,肯定就有大案!”
…………
第二天,新界,德字堆祠堂内。
多位德字堆的叔伯跟堂主们齐聚一堂,热闹的交谈着。
“林伯,你年纪大了,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李峰一见林伯,就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热情的打着招呼:“你年纪这么大,万一有什么不妥,对大家都不好啊。”
“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林伯牵强的笑了笑,避开了他那热情的视线。
“这样就好咯,大家一笑泯恩怨!”
赵伯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朗笑着站了起来:“今天,是我们德字堆的大好日子……”
一番冠冕堂皇的套话过后,赵伯郑重的拿出朱笔,将李峰的名字写在了名册之上,以继任元朗堂主的身份,正式加入德字堆。
而德字堆前一任的元朗堂主,正是德字堆前龙头李云飞!
以往录名册这种事,都是由社团龙头或者辈分最高的叔伯来写到名册上的。
可今天,龙头有事不在,辈分最高的那个叔伯年纪又太大出不了门,只能由赵伯来代劳了。
对于这种情况……李峰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感觉有些不爽,但他今天刚被录入名册,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社团里的资历都比他高。
身为萌新的他,也只能一脸不爽的当众表示自己不介意这些事的。
至于心里面……那他就更不介意了!
倒不如说,还为大伙们的排挤感到有点沾沾自喜。
反正他是过来做卧底的,大家对他越是不爽,到时候他做起事来,也就更没心理压力了!
情感这玩意,总是相互的嘛!
大家无亲无故的,平时关系也就一般般甚至说得上恶劣,这样出卖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甚至还有点报仇的小快感,一举多得!!
当然,别看李峰一入社团就是堂主级的人物,貌似很威风,听上去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元朗堂主,也就只剩个名头了!
手头上也就一个小赌档跟几个没有名号的小弟而已。
基本上,除了名头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在名义上对得起李云飞的大力推荐,在利益上,又不折损到德字堆其他人的利益。
这种鸡贼的做法,也很符合德字堆那几位叔伯的人设。
老油条一堆!
身为号码帮的分支之一,德字堆的地盘,基本都集中在荃湾跟葵涌这两个区。
元朗?当年李云飞的年代,德字堆在元朗还有些威势,现在,也就剩那么个旗了。
当时的李云飞看着名册上的名字,表情有些复杂。
沉默几秒后,李云飞微笑着拍了拍手,没有说话。
看见李云飞那么安静的坐在下面,几位叔伯们暗自松了口气,纷纷心中大赞李云飞的识大局!
至于昨天李云飞怒气冲冲说出的新德字堆这回事。
这种年轻人的气话,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们怎么可能会当真呢。
对于李云飞的性格,他们自认还是拿捏得很死的!
…………
几天后,德字堆林伯独自一人跪在祠堂中,口称自己对不起祖师,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猛然拔刀割喉而死。
对于林伯的死,德字堆众人均表示沉默。
有人说,他是被人逼死的。
也有人说,他因坏事做尽而良心不安,愧疚自杀。
更有人说,他其实是被德字堆的其他几位元老杀死的。
在那一堆说法里面,江湖可信度最低的一个,就是林伯其实是被德字堆刚入门的那个红棍给逼死的。
对这一说法,所有听到的江湖中人都表示太荒谬了。
一个刚入门的红棍,逼死社团里的元老,竟然没被逐出门外,事后还一点事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真当社团的规矩是假的啊!
简直是个笑话!!
…………
“阿九,李峰的事,先慢些动手!我们要慎重些,老林的死,我总觉得有问题!”
“林伯是李峰逼死的?赵伯,我这就找人去做了他!”阿九愤怒的站了起来。
“坐下!一个李峰,应该没这份能力,以老林的性格,区区一个李峰如何逼得他自杀!我估计,这件事,应该是李云飞做的!”赵伯摩擦着茶杯,眼神阴沉无比。
“想不到,李云飞那个莽夫,都学精了!”
…………
林伯死后的第二天,李云飞独自一人找上了李峰。
“阿峰,你老实告诉我,林伯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飞哥,我敢对关老爷发誓,林伯的死,绝对是自杀!”
李峰义正言辞的指天发誓。
至于他为什么会自杀,李峰只能表示:林伯脑子里想的什么,他怎么知道!
什么?他让人给林伯的子女提前送圣诞明信片是不是寓意着要送他们去见耶稣?
这种社团老少亲属之间的情感交流,你们怎么能向歪呢!
生日都有提前过的,他提前几个月托人送圣诞明信片,又怎么了!
这正是他对社团长辈的一片孝心!!
对社团长辈亲属间的一片赤诚热爱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正式入了德字堆门墙后,当天下午,李云飞就带着李峰到了元朗,带他熟悉一下自己的地盘。
免得当堂主的脸自己的地盘在哪都不知道,那就搞笑了!
“这个,就是你手下的场。”
李云飞刚推开门,一股烟气、热气、浓厚的男人味参杂在一起的气流汹涌而出。
正吸气的李峰顿时脸色一青,慌忙连退几步,捂住了鼻子:“靠?边个扑街的狐臭!”
“这边的赌档,是这样的。”
跟着一同退后的李云飞尬笑一声:“习惯就好。”
“臭成这样,怎么习惯啊飞哥!你不要跟我讲,我以后要驻场在里面的吧?”
一想到要在这种环境下驻场,李峰的脸都绿了:“我不怕老实跟你讲,如果你真的要我在里面驻场,我九成会将里面的客人全部炸死!”
“放心,放心,看场皆,没有必要驻场的!
更何况,这个场你不钟意,你都可以找机会占其他场嘛!
凭你的实力,我相信你好快就不止这个场啦!”
看他一副频临暴走的样子,李云飞忙安慰几句。
免得这家伙一时激动,真把自己场子里的客人全都打一次,那就坑了!
刚录入名册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场子里的客人给打了……这也太……
等气味挥发得差不多了,李峰才在李云飞的拉扯下进了赌档。
刚看清里面的场景,李峰嘴里的烟差点没叼住滑了下来:“不是吧?就这个地方?”
昏暗的灯光下人来人往,七八张破旧的麻将桌、天九桌,连鱼虾蟹都有……
这,这不就是个麻将馆么?整个场子看上去,连八十平都不到啊!
这元朗堂主的地盘,也太惨淡了点吧!
“边个啊!”
几个吊儿郎当的古惑仔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李云飞后忙恭敬的低下头;“飞哥!”
李峰看了下那几个古惑仔,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堂堂一个元朗堂主,手下就得这几条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