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亚恩·拉伯。
我出生在一个宗教氛围极其浓厚的家庭,我的父亲是一位红衣主教,信徒们每日都叩首在他的脚边,请求着神明的庇佑。
他们说,他们的人生是神明赐予的,也是神明来安排的。
这让未来要继承父亲事业的我,感到了厌恶。
是的,我的父亲从小告诉我,我将继承他的位置,成为神明的代言人。
但我不想,不是因为这份未来不好,恰恰相反,在任何正常人的看法里,这份被规划的未来,真是太棒了,就好像出生就已经注定将立于天上。
但我不喜。
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或者说,我不喜欢被人所安排的命运。
那不自由,就好像从小到大庄园里佣人们圈养的家畜一样,任人宰割,到死的那天,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要追求一样,我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一份欲望,无论那是什么,我将为其豁出一切,神明都无法阻挡我。
神若是阻挡我的话,那我就成为神明好了。
那应该,就是绝对的自由了吧?
在我的脑海里,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开始不断的回响起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毁灭掉一些什么。
我试着按照这段声音的提示,我做了许多的坏事,打碎家里的窗户,杀死自己喜爱的猫,毒害了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可爱的小保姆,到最后···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那一天,他于睡梦中被我刺死,惊醒死前的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仿佛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竟然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我也感到了悲伤,我想起了从小到大这个男人对我的各种好。
但那一刻,我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疯狂的扬起,忍不住大笑出声,停也停不下来,就好像一只被瘙痒的猴子。
身体开始莫名的涌入了某种力量,这种后来我知道的,名为‘休谟’的力量,在短时间里迅速的改变我的身体,给予我超凡的能力。
但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我感到开心的,是我终于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那一天,我明白了自己欲望的真相。
那就是,破碎他人的欲望,我的父亲从小就想让我成为他那样的人上人,想让我幸福···我将那份欲望给破碎了。
那一刻在我的眼中,则是最美丽的光景。
从那之后,我还做了许许多多类似的事情,我追寻着自己的欲望,孜孜不倦,遵循着脑海中的那道声音,从不违背。
我认为,一个完全遵循自己欲望的人,应该是···自由的吧?八壹中文網
一个追逐自己的欲望活着的人,哪怕死去,也不该沦为某些存在的家畜的吧?
对,我是自由的,一个拥有绝对自由意志,追逐着自己欲望的个体,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信手摆布。
自由!自由!自由!我高呼这两个字,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欲望,到底是哪样。
同时,我的心底,又开始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这么多年来,回响在自己脑海中的那声音,那指引着自己欲望的声音,又到底是谁发出的呢?
或者说,自己的这份‘破碎他人欲望’的欲望,到底是谁设定的呢?
“教宗大人,你好像很喜欢看书。”
大殿中一旁站着的小教徒看着我正看着一本书,好奇的问道。
那时候的我已经不叫亚恩了,我伪装成为了欲肉教派的第十一位教宗,卡尔·拉夫奇。
我合上书,温和的看向一旁的小教徒,这个孩子眼中总是闪烁着光芒,对我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欲望。
我很期待将其粉碎的那一天。
于是我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书本。
“是啊,人只有在看书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神明的感觉。”
“神明的感觉?”
“人类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一个人的好坏,一个人的成长,一个人一生的经历,都是在某种冥冥的力量中,早已经安排好的。”亚恩轻声说:“书里的角色是这样,他们无法改变,所以我们是神明,我们按照我们自己的喜好,写出了他们的故事,肆意的蹂躏或者美化他们的人生。”
就像是,家畜一样,我在心里淡淡的做出评价。
“那么···我们的神明是什么呢?”小教徒问我。
我无法给出答案。
对啊,到底会是谁创造出了我,又从出生至今,在我的脑海中,呼唤出那样的声音呢?
我的欲望,到底是谁,给我设定的呢?
我很困扰,因为如果我不遵循我的欲望,我将无法获得这个世界的自由。
但是如果我单纯的追求着我的欲望,我是不是也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某些人的设定里呢?
我依然不是自由的,这可真是···让我感到厌恶。
陷入这种苦恼的我,似乎完全找不到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越想越烦躁。
于是我只能杀戮,通过完成自己的欲望来麻醉自己。
我是个愉悦犯,但在这种境况里,我除了追寻欲望的愉悦以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深陷某种,自我无法得到告解的囫囵里,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那个名叫周望尊的小男孩儿。
那是477年,全世界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变故之中,我所在的城市被代号为病媒的异常摧毁了,无处不是蔓延的疾病,我带着口罩和防护服走在破碎的城市之中,却掩饰不住眼角那愈发狂热的笑容。
我相信,那孩子能做出这种事,一定也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于是我找到了她,那个毁灭了这一切的少女,我希望能在她这里,确认自己的某些想法。
“是的,我听到了某种声音,那声音告诉了我一个讯息,我就去照着做了。”病媒少女躺在人间地狱的废墟中,对将她制服的我说道:“我无法反抗那声音,我们无法反抗自己的神明。”
“神明让你做了什么?”
“他让我···毁掉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