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关心他伤势，而是想要麒麟骨……
冥奕却是高兴的，至少南颜对他还有需求。
“好，我这就去帮你取。”
冥奕满口答应，起身下床，因虚弱，步履踉跄似要摔倒。
南颜冷眼看着男人的背影，听到他吩咐宫侍伺候好皇后以及准备一张面具，垂下眼眸，运转体内功法修炼。
区区元婴，没有法则在人界对妖族的限制，她对冥奕而言更是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太差劲了。
冥奕再回来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他明显伤得更重，煞白的脸不见丝毫血色，强撑着来到南颜面前后扑通一声狼狈摔倒在地。
在宫侍想要扶他时，冥奕凶巴巴的骂了句滚，而后可怜兮兮的抬着眼眸看南颜，攥住她的衣摆。
“颜颜。”
他用一块温玉质地的面具遮住了脸上的伤，赤红深瞳早已不见暴戾阴鸷，乌木似的青丝从他肩颈滑落垂到地上，红白黑这三色在男人身上形成惊心动魄的强烈对比。
见南颜没有反应，冥奕再度启声。
“我拿到麒麟骨了。”
南颜眉头微动，俯身，将手递给冥奕。
冥奕立刻握住南颜的手，借着她的力气起身，坐在床沿，将大半力气都倚在南颜身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极度不稳，掏出形似麒麟的青玉后，用衣衫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才塞入南颜掌心。
“给。”
青玉入手冰凉，触之便能感受到里面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南颜判断出冥奕给她的不是假货，收好麒麟骨，露出不达眼底的笑，“多谢。”
“你不必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
冥奕轻轻摇头，他压下喉口不断上涌的血腥气，抓住南颜的手背，想用力，却又克制着生怕捏疼她。
无所谓南颜是不是故意想看他伤得更重，这是他该受的。
南颜扯扯嘴角，抽出手，伸向冥奕脸上的半张面具。
冥奕及时躲开，偏过头，只将完美的侧脸呈现给心上人。
“别看，丑。”
南颜本就讨厌他，看到那丑陋的伤痕后，该更加厌恶反感了。
南颜捏住冥奕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不由分说摘掉那块做工精美的面具。
黑色伤疤再度暴露在空气中，冥奕垂着眼睫，不愿看到南颜眼中的嫌弃。
万情宗的人大都讨厌黑色，因为觉得丑，偏偏他又是只黑狐，耳朵上还缺了一角，便更丑了。
他不止一次听到万情宗外门弟子议论，美若天仙的二师姐怎么捡了个丑东西当宠物。
“是挺丑的。”
听到耳边传来女声的轻啧，冥奕眼睫颤了颤，放在腿上的手抓紧衣袖。
南颜放开了冥奕的脸，把那张面具拿在手里把玩。
“听说，你是因为乾坤珠才受的伤，其余开启天门的至宝也已经落到了你手中。”
冥奕知道南颜来找他就一定会问这件事，看着她漂亮的手指，笑笑。
“我只拿了日月玺，其余两件都在阎琅那里，待我痊愈之后，再去取乾坤珠。”
南颜听说过阎琅这个名字，知道他是魔界的尊主，与冥奕在妖界的地位相当。
妖魔两界如今达成合作，看来是他们是决心非要毁掉人界不可了。
“如果我想要日月玺，你会给我吗？”
南颜知道冥奕不会给，问这个问题单纯就是为了讽刺他方才说的话。
看似深情，其实也不过如此。
在他所谓的大业面前，她不值一提。
长达二十多秒的静默后，冥奕声音低低的开口。
“就算我给了你，你也守不住。”
南颜讽刺的笑了声，捏紧手中坚硬面具，“继续维持从前的和平不好吗，你就非要跟人界过不去？”
冥奕视线从南颜的手上移开，却依旧没与她对视，“就算我现在停下要做的事，你也绝对不会接受我了。”
冥奕平静阐述他已经认定的事实，中间隔着南颜至亲之人血淋淋的生命，这是道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有的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他认。
“所以你就干脆拉六界共沉沦，让世间万物给你的一厢情愿陪葬？”
南颜实在无法苟同冥奕荒谬的行为，他这样，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是因为自己不接受他的心意，才会导致六界被一个疯子迁怒。
冥奕不发一言，俨然是种默认的态度。
南颜气不过，扔了面具扬手在他平静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后，冥奕痛哼一声栽倒在床褥上。
宫侍不由得瞪大双眼，但见陛下未有丝毫动怒，动也不敢动，缩着肩膀抖得像个鹌鹑。
冥奕太过虚弱，过了好一阵儿才艰难坐好起来。
他用舌舔掉唇角的血，此刻竟然笑了，笑里是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情绪。
“所以你愿意为了人界的和平，忍着恶心跟我在一起吗？”
只要让他有片刻的欢愉就好，他会让这糟糕一切恢复如初的。
南颜沉着脸又是一巴掌，这回直接将冥奕打得昏厥了过去。
团子听到手掌落下时的风声，有种感同身受的疼。
它忍不住“嘶”了一声，赶忙提高音量提醒南颜。
【宿主，千万不要冲动嗷！想想你的花神位子！要是现在把冥奕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南颜攥着拳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散去眸底的杀意。
她看都没看不省人事的冥奕一眼，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等冥奕苏醒后告诉他，我会回来的。”
“是。”
宫侍忙不迭应声，对南颜这个人类修士简直比对妖皇还敬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