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颜怀着万千复杂的心情赶到寺庙。
白日里寺庙与寻常寺庙没有任何不同，妖邪之迹全无，甚至还因为经常有书生借宿，佛像案板都被擦拭得干净些。
粉红骷髅藏匿得太深，南颜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便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盘腿打坐，等待夜幕降临。
黄昏时，少女找了过来。
她叉着腰站在南颜面前，表情得意。
“我说了，你身上有我们狐族的印记，就算飞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南颜看着少女的眉眼，视线下移，在她高耸的胸脯与腿根不动声色多停留了半秒，最后半阖着眼眸不发一言。
她早在刚见面那会儿就检查过了，确定红香香仅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甚至她的妖术等级也只相当于人类的金丹。
怎么转眼就变成冥奕了呢？
或许法术可以蒙蔽人的眼睛，但修炼的功法在肉身留下的痕迹却无法造假，若是夺舍……他千挑万选这么个人可真是处心积虑。
南颜内心正思量，少女一屁股坐到旁边。
为了防止压到伤口，她侧身靠着南颜，将大半重量都压向对方。
“你跑什么？”
明媚少女眯着晶亮眼眸，虽是在质问，脸上却挂满了看穿她心思的狡黠。
南颜真的很难将这灵动的人儿与乖乖联想到一起，毕竟她对冥奕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只蠢兮兮、黑乎乎的傻狐狸上。
刚把乖乖捡回去时，她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炉鼎会一命呜呼，便寸步不离守了他一段时间，这倒让乖乖养成习惯，一定要在南颜身边才能安然入睡。
南颜之后每每入定醒来，准能看到自己腿边贴着只可爱的小东西。
它的睡姿千奇百怪，有时缩成一个标准的圆形，有时用前爪抱着大尾巴，有时还会四脚朝天袒露肚皮。
当然，偶尔也会有个男人。
他侧趴着，将南颜的腿当做枕头，双臂圈着她的腰，姿势虽别扭，却睡得格外香甜。
而且乖乖非常有当宠物的自觉，即使变化成人形也总保持着狐耳和大尾巴，方便南颜什么时候来了兴致，可以随手想撸就撸。
“修士的正常速度而已，是你太慢。”
南颜不咸不淡回答，她任由少女挨着自己，主动将话题引到冥奕身上。
“我听闻你们狐族继承了上古血脉的那一支为九渊玄狐，不知你对它们了解多少。”
“你说九渊玄狐啊。”
冥奕拉长尾音，他从南颜身上起来，环抱双臂看着她，阴阳怪气的拿乔。
“我确实了解一点点，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咱们两个人很熟吗？”
南颜安静数秒，挺直腰杆，面不改色道：“你的身子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不熟吗？”
老色胚。
冥奕在心里骂人，脸上则笑嘻嘻的。
“让我说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这个人吧，肚子一空记性就差，现在我啊，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懂？”
“懂，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南颜不假思索点头，起身往外走。
冥奕看南颜竟然愿意为了得到九渊玄狐的消息任他差遣，瞳底划过浅光，用法术将墙角处的枯草聚集在身前，生了个火堆。
不多会儿，南颜拎着兔子和野鸡回到寺庙。
她把顺带的野果扔给冥奕，将已经处理好的猎物穿在树枝上，准备待会儿架在火堆上烤。
冥奕啃着酸酸甜甜的果子，漫不经心道：“你为什么要打听玄狐的事情，它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曾经养过一只狐狸，它正是通体发黑，所以我猜测它可能是那个品种，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南颜弄完野鸡接着穿兔子，让冥奕知晓她此次下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他。
冥奕将手里的果子捏出指印，而后一口将那块咬掉，弯唇露出带有两颗小尖牙的整齐白齿。
“可不是随便哪只黑狐狸都能叫九渊玄狐的，玄狐天生灵智、血统高贵，战尽最后一口气也不会沦为他人坐骑脔宠，依我看，你那只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野狐狸罢了。
既然走丢那就丢了呗，何必还要去找，畜牲忘性大，说不定它早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也好，不过……我总得亲眼看到他还好好活着。”
南颜笑笑，极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但冥奕毕竟与南颜朝夕相处多年，自然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失落情绪。
跳跃着妖娆火舌的瞳仁，将少女的面容衬得越发妖异。
“既然你如此心疼爱护，当初又为何会让它走丢，而且现在才找，你不觉得迟了吗？”
“当初我修行陷入瓶颈，所以心生魔障……”
南颜像是才意识到不该跟一个陌生人说太多，及时止住接下来的话，转回最开始的话题。
“我已经给你弄来吃的，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九渊玄狐的事情了吧？”
冥奕对于心魔之说嗤之以鼻，他将啃完的果核扔进火堆，看着自己倒映在南颜瞳孔里的娇俏面容，笑容人畜无害。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