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神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池鱼听完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七百年前,根本没听进去她后面说了什么。
范无救就更是了,她听到池鱼被迫背锅那段就已经痛哭流涕忍不住痛骂天界那帮蠢货三分钟,等听到她真的因为那件事挨了刑罚甚至险些魂飞魄散时,他差点就哭晕在了谢必安的怀里。
“妈的,那帮道貌岸然的畜生!他们怎么敢?”范无救咬紧一口银牙,气的浑身颤抖。
谢必安同样也很生气,他虽然表现的不如范无救明显,可垂落在身侧的手,分明因为过于用力,而连骨节都是青色的。
“往事已过,我们现在再说那些也是徒劳,好在现在的三界与以前截然不同,天界那帮人,再也不能插手我们冥界的事儿,七百年前的那件事,也不可能再发生一次了。”
孟婆神虽然也气愤,但毕竟她知晓这件事已经七百年有余,并且她的年纪与阅历确实在这里,所以她的生气都是悄无声息的,不露于表面。
说完,孟婆神又接着说道:“况且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稳住池鱼的三魂,并且将她已经快要消失的那一魂修复好。”
几人闻言,摸了摸下巴,十分苦恼的各自思索起来。
在大家都想着该如何帮池鱼才好时,池鱼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故渊身上。
她想过她和故渊的过去可能有些悲壮,但她万万没想到,七百年前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她凝视故渊,心中五味杂陈,感觉自己想说的话很多,可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故渊最初也是在思索着如何替池鱼修补魂魄,可当他注意到池鱼在看自己时,他应着池鱼的眸光,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七百年的故渊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在想七百年前的他们,是如何相遇、相识、又相爱的呢?
又或者,她是在想故渊刚得知她即将魂飞魄散时有多绝望,又有多痛苦?
池鱼说不好。
她说不好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想静静地看着故渊,好像只要这样看着他,她就可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于是池鱼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凝睇故渊。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薄唇轻启,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说:“老板,我很庆幸。”
“庆幸什么?”故渊耐心好的不得了,语气更是温柔的一塌糊涂。
“是啊,庆幸什么呢?”池鱼牵起嘴角笑了笑,她将头靠在故渊的左肩膀上,任由故渊从身后抱住她,懒洋洋的说:“庆幸七百年前我就认识你,庆幸从始至终我们都只有彼此,庆幸那时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你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我,庆幸……”
池鱼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像是灌了铅一样。
她双眼轻阖,在即将昏睡过去前,轻声呢喃道:“庆幸还好那时的你,忘了我,否则……你该有多痛苦?”
池鱼说罢,在故渊怀里彻底昏睡过去。
她实在是太困了,困到连强撑精神的力气都没了。
所以她没能看到故渊泛红的眼底,没能看到故渊眼角泛起的泪光,更没能看到满含深情的在她唇瓣落下一吻。
池鱼这一次昏睡和以往不一样。
以往的她虽然嗜睡,但正常该用餐的时候她都是清醒的。
可这次她足足睡了三十个小时,中途一次也没醒。
睡着时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要是不仔细观察,和死人无异。
“老板,不能再等了,再这么托下去,池鱼就真的醒不过来了!”范无救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急迫。
故渊不语,只是一直看着熟睡中的池鱼。
范无救见故渊无动于衷,再次劝道:“老板,赌一把吧,要是赌赢了,小池鱼就能恢复正常了!”
没错,在五个小时前,孟婆神找到了可以修补池鱼灵魂的办法。
按照孟婆神的说法,重新稳住三魂,可以靠故渊的心头血,而修补那缕魂,则是需要找回那缕魂消失的那部分。
每一缕亡魂都会有自己的归属地,哪怕它是无主孤魂。
所以池鱼渐渐消失的那缕魂,一定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而目前看来,这缕魂最后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枉死城。
只是,找回这缕魂并不是单纯地去一趟枉死城就可以,且不说枉死城有多么凶险,最重要的是,如果在找寻这缕灵魂的途中,这缕魂出现任何意外,池鱼就这辈子也不能再醒过来了!
于是,那个向来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冥王大人,突然就害怕了。
他可以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作为赌注,唯独池小鱼不行。
范无救当然也知道故渊的顾虑,试问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谢必安,他能心无旁骛的去枉死城带回谢必安的那缕灵魂吗?
当然一定是否定的。
只是……
当当事人因为恐惧下意识退缩时,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必须站出来,为池鱼博一条活路!
范无救说完,静等了几分钟,见故渊仍是没有反应,正想说话,却见故渊猛弯腰,在池鱼唇瓣上落下一吻。
“乖小鱼,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范无救瞳孔猛地一缩,鼻尖忍不住有些泛酸。
他偏开头,不忍心再看故渊和池鱼离别的场景。
故渊捋了捋池鱼的长发,将她鬓角旁的散发捋到耳后,拇指轻轻勾了勾她的脸颊。
他深深地看来池鱼两眼,半晌,嗓音低沉沙哑的说:“别怕,我去带你回家。”
故渊说完,范无救一下没绷住,直接就哭了。
而就在他无声哭泣时,他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
“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带上我这个本人会更容易把我丢的那一魂找回来?更何况,比起等你,我还是更喜欢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