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颂”笑着说：“别那么生气嘛。”
“放她下来。”顾颂举着枪的手向上抬了抬，左眼睑下的泪痣冰冷到极致，他的眼瞳是黑色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她？”
“顾颂”将刀抵得更重了些，温婉婉被迫扬起下巴，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
“你不会。”
顾颂身形高挑，一身黑色西服衬得他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枪的时候充满了压迫感。
“顾颂”眼睛一眯。
他确实不会伤害温婉婉。
就像顾颂也不会伤害她一样。
影子手里的刀还沾着人鱼的血，顺着刀刃直接流到了刀柄，将他的手又染脏了。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我会把她放了，但我要你把人鱼细胞再生的文件交给我。”
顾颂冷着脸，薄唇微张，“做梦。”
影子的笑容渐渐隐没，嗜血的瞳眸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你不给我文件，我就继续杀，直到你交给我为止。”
“反正这些再生人鱼，在你眼里和死物没有区别了吧。”
顾颂凉声道：“你就算拿到了又如何，母亲已经死了，你创造再多的人鱼都不是真正的她。”
影子咬牙，十个指尖从尖部开始发黑，逐渐向上蔓延，“她没有死！”
“她被你藏起来了。”
“你不愿意面对你的内心，不愿意复活她！”
“是你亲手杀了她，顾颂。”
顾颂淡声道：“我必须杀了她。”
影子狰狞了面容，“你比我更冷血。”
“顾颂，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你是阴暗面，还是我。”
就在他说话分心的几秒，顾颂脚尖发力猛地冲了过来，手扣动扳机。
他开枪了。
“砰——”
子弹穿过空气，一声巨响——
影子痛呼一声，子弹直接打穿了他拿着刀的手，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两人距离靠近，迅速缠斗在了一起，彼此身手都十分矫健敏捷，一时间难分仲伯。
拳拳到肉的闷响听得人心惊肉跳，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子因为手上的伤逐渐落了下风。
顾颂低下身子，抬腿一扫，重重的横踹在影子身上，眉头皱得死紧。
“呃..！”
影子被他踢出几米远，摔在了地上。
顾颂脚步没停，眯起左眼，瞄准片刻后连开几枪，直接把困住温婉婉的机械手臂打断，断裂时手臂发出“滋滋”的声响，火花四溅。
温婉婉宛如折了翼的鸟儿从空中掉了下来，顾颂跃起，单臂捞起温婉婉的腰肢，将她搂在怀里。
“没事吧？”
温婉婉惊魂未定，在顾颂怀里缩成了一团，柔弱漂亮得像菟丝花，眼尾的珊瑚红美得惊心动魄。
“顾颂…..”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话语中充满了强烈的不安，“我还以为、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顾颂低下眼，语气难得放软，他脱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给温婉婉披上。
“抱歉，我来晚了。”
他捧着温婉婉的脸，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温婉婉绮艳的样貌，光是看着就容易勾起人的阴暗的欲-望。
顾颂心里仿佛有根琴弦“铮——”地断了，又像有浅淡的涟漪泛开，扰得他心脏都缩紧了。
“不会有人伤害你。”
即使是我自己。
温婉婉紧绷了好久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抽抽嗒嗒的拢起外套，将自己的身体包裹着。
膝盖都是粉红色的，脚-趾圆润光滑，微微蜷缩。
影子狼狈的捂着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手上流下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充斥着不祥，声音嘶哑粗粝：
“疼吗？”
“顾颂，你给予我的所有伤害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顾颂面无表情，冷漠而疏离，另一只垂在身下的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冰冷的反问：
“所以？”
他忍耐能力极强，多大的疼痛都不会表露出来。
“我最厌恶你这幅虚伪的样子。”
影子全身都开始发黑融化，顾颂打在他身上的子弹是特制的，腐烂自伤口向四周蔓延。
他血红的双眼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盯着顾颂。
“你杀了生你的人。”
“神衹惩罚你满月遭受刑罚的钻心痛苦，和永不治愈的旧疾。”
“你是被诅咒的人。”
顾颂冷声说：“我不信神。”
“我信我自己。”
影子在彻底融化的最后一刻，嘴唇微勾，他瞥到了顾颂怀里的人。
温婉婉埋在顾颂衣襟里，只露出一双氤氲了桃花似的杏眼，脸颊雪白旖丽。
是惹人怜惜的漂亮。
他似是叹息，话语中满是未尽的遗憾：
“乖乖，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