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略有些疲惫,他对向嬷嬷道:“都下去吧,我歇会儿,若是父王回府了,晚膳便来叫我,若是父王没回府,就不必叫我了,厨房里热点羊奶就行,若是夜里饿了我自会叫人送来。”
“公子可是身子不适?”向嬷嬷不放心,“是否传御医来瞧瞧?这马上过年了,年三十您还得和王爷去宫里赴宴呢。”
唐棠摇了摇头:“无妨,大约是昨夜看话本看得太晚,现在困得慌,嬷嬷无需担忧。”
他虽这么说,向嬷嬷到底不放心,王爷又不在,于是她找了钟管家商量。钟管家想了想说:“这样,我隔一刻钟再进去看看公子,若是他确实不舒服,我再去寻太医。若是他真是困了,咱们把太医叫来只会扰了他休息。”
向嬷嬷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管家多看顾着公子。”说完抱着那件大氅转身去了偏殿。
唐棠确实是有些累,心累。
他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被拉到这么一个系统,要真是正儿八经的助攻也就算了,偏偏男主之一都是照着夏裴设定的,就很......真tm操蛋!
“哎,在前两个世界的时候还觉得系统有毛病,另一个男主的人设怎么会崩成那样,现在正常了,反倒发现还是前两个世界好啊。”
唐棠对小系说:“至少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和夏裴在一起。”
小系道:“你就那么确定景絮、慕晞以及楚钰就是夏裴。”
唐棠很实在:“我没有证据。”
小系:“那就......”
唐棠:“但我就是觉得他们都是夏裴,只是没了夏裴的记忆而已。”
他坐在软榻上,看着上面铺着的大熊皮,在这个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冬天,给了他足够的温暖。
“小系。”唐棠有点儿丧,“你说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谈恋爱,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小系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又没有喜欢的人。但我觉得应该是很难受的吧,就像心脏突然缺了一块,怎么也填补不了。”
唐棠笑了笑:“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怎么还能说的那么准确?”
他现在心脏就像缺了一块。
小系:“我哪知道,就随口一说而已。”
唐棠没再说话,他想,当初吴杨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他好像忽然有点儿理解吴杨后来为什么那么恨他,甚至想要拉着他一起死了。
唐风逸并没有回王府用晚膳,他被楚尹章留在了丞相府。
楚钰并不意外,他知道唐棠是想让他和宋睿泽单独待在一起。他也知道,唐棠是真心将宋睿泽当朋友,甚至害怕失去这个朋友,所以在雪苑的时候才会那般慌慌张张的逃走。
他又想起了宋睿泽在书房同他说的话:“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将军在为唐棠上药,你俩坐在红梅树下,脚下是苍茫的白雪,墨发如瀑,一个清贵幽冷却蹲在地上,深情温柔。”
“一个姿色绝丽,却又纯粹热情。其实,你们挺般配的。”
楚钰没有接宋睿泽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宋睿泽好似看出了什么,但他不知道此时宋睿泽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而导致宋睿泽与唐棠的友情破裂。
所幸,宋睿泽在略微的伤感之后,便露出了豁达的笑容:“唐棠那个傻子,分明就已经对你动了心,却还想着要成全我。”
他转身看着楚钰,坦诚道:“楚将军,我挺喜欢你的,这个喜欢里面,有仰慕也有爱慕。但我并不希望这份喜欢成为我们三个人之间的隔阂。”
他说:“你是聪明人,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唐棠一直在想办法撮合我们,但我也看得明白,你喜欢的人是唐棠吧?”
他能如此坦诚在楚钰意料之外,但随后他就觉得,近朱者赤,唐棠认定的朋友必然是不会差的。
于是他也没再隐瞒:“是,我喜欢他,从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不过,二公子心里早就有人了,所以......我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唐棠怎么也没想到,宋睿泽竟然和楚钰成了知己。
只是因为他俩都爱而不得。
第二日一早,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飘雪,原本就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更是白茫茫一片。
向嬷嬷将昨日唐棠穿回来的大氅送进唐棠屋里的时候,唐棠已经起了。他的神色并不太好,仔细看,眼底还有淡淡的哀伤。
他昨晚又梦见夏裴了,梦见属于他们的那个冬日,梦见了那个人太多的滑雪场。梦里的夏裴就穿着楚钰的那间大氅,拉着他的手说:“雪人还没堆完呢。”
他看着自己,眼睛里是晶莹的光泽。他拉着他走到他和楚钰在雪苑堆的雪人后面,忽然吻了他。
湿润微凉的触感太过清晰和真实,唐棠抬眸看着夏裴,夏裴也深情的望着他,苍茫雪苑,他的眼里只有他。
唐棠听见夏裴说:“我想你。”
之后他就醒了。
向嬷嬷没注意唐棠的神情,将大氅挂在衣架子上:“公子,这大氅我已经用熏香熏过,只是这雪太大,今日怕是不便出门。”
唐棠昨日说了,他今日要将大氅还回去。
唐棠披着他母妃特意为他做的披风,推开窗,窗外雪花纷飞,院子里已然看不出旁的颜色,就连院中的红梅也被覆上了厚厚的雪。
寒气袭来,唐棠吸了吸鼻子,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向嬷嬷放在架子上的大氅,月白色的大氅上用银线绣着卷云纹的图案,朦胧中似月之清辉,竟隐隐泛着光晕。
这样的大氅若是穿在楚钰身上,该是怎样的清冷华贵?会和梦中的夏裴一样吗?
他突然很想看楚钰穿,疯狂的想。
于是即便大雪纷飞,他依旧出了门。
今日雪太大,又是年二十九,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豫君王府的马车匆匆而过。
幸得丞相府人丁稀少,即便是过年,也并没有太多事,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完,该收拾的也早已收拾好,明日他们全家都得进宫赴宴,今日倒是难得的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