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听着听着心中已然渐渐明白过来了。
“大人,小子明白了!”张越问道:“汝明白什么了?”
张焕道:“杨敞会变成如今这样分明是被人拿捏了,他惧怕的亦非自己的夫人,而是司马氏的力量!”
杨友此时在一旁赞扬道:“君子实乃聪慧之主,翌日当可宰执天下!”
张焕闻言心中自然是欢喜无比。 张越却是在一旁道:“有什么好欢喜的,汝如今还差的远……多学多看,不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张焕闻言心中一凛:“大人,小子知道了!”
“大人为何不干脆派人拿下那神秘男子呢?”
张越拍了拍张焕的肩膀道:“汝要记住,打蛇就要一棍子打死,若是打不死,那就忍住先不要动手!”
张焕若有所思的道:“小子明白了!”
张越点了点头这时才转向杨友道:“杨友以为田延年为何行此事?”
杨友道:“君候仆以为,田延年恐怕是欲提前激起君候与大将军之争!”
张越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张越抬起头道:“杨友放出风去,某不喜广陵王……” 杨友闻言击掌道:“善,大善!”
“君候仆立即把此风放出去!”
…… “这云阳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会突然放出这个风声!”
贤良文学对张越此时放出反对广陵王的风声感觉疑惑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皇帝此时还没有驾崩,即使真的不满广陵王也不应该在此时放在台面上来。 “难道是这云阳侯与大将军私下里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 “大将军与云阳侯是否已经达成了一致?”
皇帝同样对此产生了怀疑。 “陛下且安心,据仆所知云阳侯与大将军并没有达成一致!”
“云阳侯此时放出风声恐是因田延年之事而起!”
皇帝诧异道:“田延年之事!”
黄门令接下来细细给皇帝解释了一番田延年被刺杀一事对大将军霍光与云阳侯张越两人关系的影响。 皇帝听罢,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朕死后,大将军与云阳侯谁能维持大汉社稷?”
黄门令闻言一惊:“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如今年纪尚轻,只要好生调养,这身体总归能够好起来的。”
皇帝残然一笑:“朕的身体如何,朕岂能不清楚……” “咳咳!”
皇帝这时又咳嗽了起来。 好半响这才恢复了平静,但此时皇帝的脸上已然全是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他艰难的转过身体,对黄门令道:“拟旨,令云阳侯暂领胡骑、期门两军……” 黄门令闻令,面露迟疑之色,他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 “陛下胡骑如今可是掌握在那霍云手中,不若先让云阳侯暂领期门军!”
皇帝摆了摆手道:“按朕说的去做……” “诺!”
黄门令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照皇帝的命令照做了。 黄门令拟好诏书给皇帝过目之后,又在诏书上加盖了皇帝之玺。 “把此诏送到云阳侯府吧!”
“诺!”
黄门令答应一声,立即带着诏书前往云阳侯府。 ……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张越面无表情的接过诏书,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喜色。 黄门令看了看张越的表情,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哎!”
黄门令叹息一声,对张越告了声罪,随即返回宫中。 “太监慢行!”
张昆在张越的授意下亲自把黄门令送出了府。 待黄门令走好,张越脸上才露出淡淡的笑容。 “恭喜君候!”
杨友此时也向张越表示祝贺。 “有了这份诏书,君候之谋已经成功一半了!”
张越摆了摆手,“别大意了,越是此时越需小心谨慎!”
“诺!”
杨友答应着,嘴角却满是笑意,有了这份诏书张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控制长安战力最强的胡骑和期门两军。 若是再加上张焕手中的羽林军以及刘益手中的未央卫尉,长安的宫廷卫队泰半已经落入张越之手。 “君候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张越思忖片刻道: “通知刘益和耿恕可以按照计划开始行动了。”
“诺!”
“另外派出信鸽通知吴正,命他领一万大军迅速入长安!”
“诺” …… 与张越等人的欣喜相反,皇帝的诏命让霍云暴跳如雷。 “那小儿竟然没有任何理由就夺了某的兵权!”
金赏见那霍云的样子,心下暗自窃喜,表面上却劝说道: “不过就是一区区胡骑罢了,不过才几百兵……就算那张越手中多了几百兵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霍云道:“尔说的倒是轻巧,敢情被夺了兵权的不是尔……若是夺了尔之卫尉之职,某看尔可笑的出来……” 金赏无所谓的道:“若是真把某身上的卫尉之职给夺了也好……某亦可以学一学如何纵情于山水!”
霍山闻言面露鄙夷之色道:“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金赏闻言目中精光一闪:“某是不是烂泥,不是尔可以评说的……” 田延年这时打圆场道:“咱们现在怎么自己人先争起来了……如今该是一致对外才是!”
范明友看了看众人亦道:“皇帝此时下诏分明乃是欲挑起我等与云阳侯之争!”
金赏赞同道:“现如今这大汉天下实力最强的就是大将军与云阳侯,若是我们两方先争斗起来……别的势力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霍云闻言不满的道:“尔等之意是,为了避免与云阳侯的争斗就要牺牲某不成……” 范明友眉头一皱道:“谈不上牺牲吧,汝从来也没有真正掌握住胡骑……放弃了干系也不大!”
田延年此时却道:“某以为,此事咱们还是不能退缩,霍都尉的兵权亦不能交……若退缩某恐天下与朝堂皆会看轻大将军!”
霍云闻言满意的看了看田延年:“大司农所言甚是,某亦以为不能退缩,否则还真以为咱们软弱可欺。”
霍山此时也支持道:“长安乃大将军之长安……非那云阳侯之西域,若是有一方退缩也该是那云阳侯!”
…… 霍光一直认真听着五人的争论,始终不发一言。 待五人离开后,霍光这才命人把隽不疑和丙吉两人请到了大将军府。 丙吉已经许久没有登门拜访,见到霍光之后,他躬身拜道: “下吏拜见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唤下吏来此所为何事?”
霍光摆了摆手道:“右将军请安坐!”
“来人上酒!”
霍光陪丙吉喝完一杯酒之后,隽不疑这才姗姗来迟。 “大将军、丙公请恕罪,不疑来迟也!”
霍光点了点头:“京兆尹请坐!”
隽不疑再次告了一个罪,这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 霍光待两人都坐好后方道:“丙公、隽今日某请二位过府,是有一事相商!”
丙吉与隽不疑两人闻言都坐直了身体拱手道:“不知大将军所为何事?”
霍光也没有绕弯子:“如今陛下的身体公等亦知道……二公以为若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谁可为大汉皇帝?”
丙吉与隽不疑相视一眼,随后道:“不知道大将军瞩意谁人?”
霍光道:“某心中还没有决定,想先听听公等所言!”
隽不疑思忖一番后道:“近日多有人鼓吹广陵王胥,然而先皇帝在世之时就曾直言,广陵王不可承继宗庙……” 丙吉盯着隽不疑看了看亦道:“京兆尹所言甚是,广陵王非良选!”
霍光此时脸上终于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二公以为除了广陵王还有谁人可承继宗庙社稷?”
丙吉迟疑片刻道:“大将军,下吏以为皇曾孙病已、皇孙昌邑王贺皆是良选!”
霍光闻言没有表露任何情绪,转而向隽不疑询问道:“京兆尹以为何人更加合适?”
隽不疑道:“臣以为昌邑王贺乃是良选……病已乃是皇帝侄孙,有侄不选而越过,不合礼法……” 丙吉此时亦道:“京兆尹所言甚是,如此看来昌邑王贺但更适合……” 霍光最终也没有对此做出评价,而是在对两人出言感谢了一番后,送两人离开。 第二日,霍光正式命人给云阳侯张越送去了拜帖。 张越收到拜帖后,脸上微微一笑向使者道,“三日后某当恭迎大将军登门!”
时间很快到了三日后,霍光这一次并没有带其他人,而是自己领着护卫到了云阳侯府。 早有准备的张越立即大开中门迎接。 霍光与张越严格按照礼仪问候之后,这才联袂进了云阳侯府。 两人这一次在云阳侯府中只交谈了半个时辰。 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不过第二日霍云就把胡骑的兵权交给了张越。 随后张越亦正式上书皇帝,请立昌邑王贺为皇嗣。 张越此书一上一下子引得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贤良文学和诸博士也纷纷上书,他们一边反对立刘贺为皇嗣,一面请立广陵王胥。 皇帝正为此迟疑不决之时,新阳侯刘益、振武节度使耿恕、车骑将军张安世、右将军丙吉亦接连上书请立昌邑王贺为皇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