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很快就是春分,北平的气温慢慢回升,小院角落里的积雪也不见了踪影,
张奕尘一直有关注外蒙那边的动态,
黑瞎子做顾问的那只考察团无人生还,迫于欧洲政府那边的压力外蒙对古潼京这个地方开始了探索,
她从顾正那边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外蒙正在和华夏政方沟通,他们强调在沙漠关于古潼京的线索中有很多华夏历史的影子,
顾正在最近一次见面中说过,如果这件事由两方政府公开讨论的话,华夏必定会顶着国民和所有官员的压力与外蒙合作,
毕竟我们不能放任自己国家的历史流落在国外。
和顾正见面之后,张奕尘将小院所有人赶了出来,那扇屋门紧闭着,就连常开着的那扇窗也关上了,
白狼守在院门口,张启灵就守在廊下…
期间青吉、青安来过几次,红二爷也来过一次,
但他只是嘱咐管家要按时将每一餐都送过来,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这个年轻的管家还听见了二爷的叹息声,
二月红已经老了,他的背有些坨,有些长的大袄遮住了背影,独留下一声浅浅的话,
“怎么才算结束呢…”
他的感叹也是张奕尘现在的疑问,她已经枯坐在书案前一整天了,
她看到了这次看似友好合作背后的阴谋,不过是背后之人的计谋,
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亲自探索沙漠中存在的古潼京,也没有能够和蛇共享画面的特殊人群,又无法操控华夏的权力中心者,
就只有曲线救国,从现在的局势上看,他们成功了。
张奕尘的眼眸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的看见屋内的摆设,目光落在外间桌上的礼品单上,
这是她为无一穷儿子满月提前备好的礼品,就在她和顾正见面那天青吉拿来的。
小尘尘用手撑着桌面缓缓起身,墨色的长发没有挽起,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在纤细的腰际,
她从桌子的一角摸出几枚铜钱,铜钱在那双白皙到能看见淡青色血管的瘦弱手掌心中泛着古朴的气息,
“哗啦啦…”
她在心里默念无一穷和他妻子的生辰八字,眼眸淡漠的看着铜钱落在桌面,
小姑娘在没有燃灯的黑暗屋子里念念有词,看破卦象后原本冷漠的眼神变得疯狂,眼底猩红色越发明显,
她要等的人快要出现了…
“哈…”
张启灵在廊下听着那扇窗后小尘尘接近疯子的笑声蹙了眉,他仰起藏在兜帽下的头,眼神暗含关切,
握着刀的手微动,他想进去,进去看着小姑娘,但是他知道她不愿意…
北平今年的春分格外特别,雪还没化完便已然落了雨,有人说这是今年丰收的吉兆,
也有人说这是老天在怜悯它的孩子。
“吱呀…”
张奕尘踉跄着撞开椅子,身着单薄藏蓝色衣衫的瘦小身影就消失在这间屋子里,
唯独留下从中间分成两半的书架,和中间幽暗的洞口…
张启灵在屋外听着里面那道清浅的呼吸声消失不见,动作灵活的跳上廊下的栏杆,一只手撑着廊顶的木梁,翻身上了房顶,
细细的雨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守在张奕尘的屋顶,就算是衣衫浸湿也不曾离开半步,
张启灵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小姑娘。
三日又三日,等了整整十日那间屋子也不曾有过任何的声音,
中间六爷提着他那把已经许久不用的刀气势汹汹的往张奕尘院子冲,他要砍了那匹守门的狼,他要知道那个小姑娘到底在干嘛,
最后还是二月红来了才劝着六爷放下刀,
两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面对面站在那扇小小的院门前,
二月红:“你知道她的脾气,她不会说的…”
六爷:“老子不管,她要是出事了谁给老子养老送终!”
说着六爷就很是委屈的抱着刀蹲下,还是有些凌乱的头发上早就染上了银色,
二爷滑动喉咙,压下心里的酸涩,最后所有的劝慰也就只是一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二月红将六爷薅起来往远处走去,“老六啊,咱们没得选,她也没得选…”
“哥…”
就在二老的身影远去之后,屋顶之上的张启灵猛然睁开双眼,就连院门口的白狼耳朵轻轻动了一下,然后打着哈欠消失在围墙之外,
他从屋顶一跃而下,抱在怀里的刀就这样潦草的扔在廊下,兜帽随着主人焦急的动作滑落,露出那双并发出光芒的眼睛,
张启灵大力推开房门,阳光洒进幽暗的房间,落在坐在外间的小姑娘身上,
她还是穿着那件衣衫,小尘尘的神情有些慌乱,
她的一只手上被鲜血浸染,血仍顺着鼻孔往外流,很快胸前就湿了一片…
苍白的脸、乌青的眼底,还有鲜红色的血格外刺激感官,张启灵只是脚步顿了一瞬,就反应迅速的将屋门关上,
小姑娘有些无力的靠在她哥的肩膀上,那只染着血的手慢慢滑落,
“哥,我想睡觉…”
下一秒身体腾空,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张启灵用沾了水的帕子一点一点将小姑娘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八壹中文網
张奕尘眼皮有些招架不住,意识已经模糊,“哥,资料…给青安…”
“好。”
张奕尘的身体在青铜门之后发生改变,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她都不会死,
但是她依旧会痛,
常人十天不吃不睡的后遗症依旧会在她身上出现,她会恍惚、身体会出现问题,就像是现在的鼻血不止,这些症状张奕尘的身体会自己修复,
所以她需要睡眠休养。
张奕尘所谓的资料就放在外间的桌上,上面几张纸难免会沾上星点血红色,纸张上的字迹很潦草,
张启灵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探究什么,他渴望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从白天到黑夜,他把所有的资料文件一一整理好,
屋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张启灵蹲在小尘尘的床边,他的手摩挲着小姑娘腕间带着的碎琥珀,
他的脖子上依旧带着那块暖玉,正温暖着他的胸膛,离着他的心脏很近很近,
张启灵:“这次我不走。”
男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和倔强,像是赌气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