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账内众人来说,即将到来的与严亦飞和他的石城军的交战,才是众人最关心的。
一个后金将领出列大声道:“父汗,您不是说今年冬天,我们还是去辽西抢人抢钱抢粮的吗?儿臣觉得我们还是算了,那辽南地形多山,土地也不肥沃,我们前两年就算占了也并不太看中那里,如今又何苦为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折损我族中勇士?我们大金丁口较少,为了个辽南和汉人以命换命,儿臣觉得划不来啊。”
说话这后金人,年在四十余岁,是一副典型的女真男人长相,身材矮壮,满腮虬髯,细看此人却是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四大贝勒”中的二贝勒、镶蓝旗首任旗主爱新觉罗.阿敏。
努尔哈赤闻言冷笑道:“不过是区区几场小败,难道我大金勇士就会惧怕了?难道你阿敏就会惧怕了?一个小小的明国副将,一座盖州城,我虽然重视,但也不至于惧怕,他严亦飞的石城军不是强吗?我就是要攻破盖州城,击败那石城军,做到杀一儆百,让所有明国将领都知道,敢反抗我大金兵的下场!”
努尔哈赤停顿了一下,用眼睛环视了四周一圈,他的眼睛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而开始混浊,但目光仍旧颇有杀伤力,眼神扫到之处无人敢于他对视。
见帐下众人的反应,努尔哈赤十分满意,他接着补充道:“我八旗勇士之所以所向无敌,靠的就是一股锐气,汉人的兵书里有句话叫士可鼓不可泄,我八旗大军在辽东各地所向披靡,若是在石城军那里吃了亏却不敢报复,那些归降的汉人和蒙古人该如何看待我们?”
“久而久之,是不是那些辽西的明军废物也敢出来挑战我族勇士的威严?是不是那些蒙古人也敢来抢我们的土地和女人?到那时,我大金又该如何立足于辽东这块宝地?难道我们还要像我们的先祖那样,回那塞北苦寒之地去过那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努尔哈赤这番话颇有煽动力,听他这样一说,帐中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区区一个石城军,就算再能战,也不过不足万人的规模,没有自己八个旗数万大军打不赢的道理。若是就此对明人起了畏惧之心,坏了军中的士气,反而损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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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们纷纷叫喧要发出大军,重新夺回盖州以及辽南,将那石城军以及支持他们的明人杀个鸡犬不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八旗勇士真正的厉害。
见军心可用,努尔哈赤颇为满意,于是他放缓语气道:“再则,上半年的时候,我们已经去征讨过蒙古人,那边暂时己是没有人口财帛可以劫持,辽西那些明军虽不会打仗,但是一旦他们坚守城池,我们也抢不到多少东西,辽东毛文龙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穷的和叫花子一样,我们出兵去抢他们,恐怕不仅没什么收获,还得赔本。”
“而我听闻那严亦飞盘踞的黄骨岛堡和石城岛都富庶,我们正好去那边走一趟!出兵到那后,想必可以收获丰厚,又可以会会那个小小的明国副将。”
一听去抢东西,帐中各人都是兴奋起来,那镶蓝旗旗主阿敏摸着自己的鼠须,话锋一转道:“父汗果然英明,此计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努尔哈赤已经决定出兵了,不过对于兵力的安排他却是有些头痛,在天启三年,也就是后金天命八年时,八旗各旗牛录数量分别为:正黄旗四十五个牛录,镶黄旗二十一个牛录,正红旗二十五个牛录,镶红旗二十六个牛录,正蓝旗二十个牛录,镶蓝旗三十三个牛录,正白旗二十五个牛录,镶白旗十五个牛录,共计二百一十个牛录。八壹中文網
这时候后金每牛录的男丁人数略多于三百人,二百一十个牛录总共六万四千五百余兵力,其中三分之一为披甲战兵,战兵人数约两万两千人,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兵力了。
至于此时投靠他们的蒙古人和汉军还都不成气候,用于保障辖区内的治安还可以,但与石城军这样的对手交战就完全不堪使用了。
而现在后金面对的形式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完全不过分,辽北的林丹汗、辽西的明军、辽东的东江镇,都需要部署至少一整个旗的兵力去防守,而在沈阳、辽阳、海州这样的境内重地、还得需要部署一个旗的防御兵力。
代善带领的两红旗现在已经被打废了,全旗上下面对别部明军可能还行,但是面对石城军就没有丝毫的军心士气。
而且他们那两旗损失人口士卒的补充,未来也是个极为困难的问题。八旗中每个牛录的人口都是宝贵的,就算那些没有披甲的余丁辅兵也是一样,将来这两红旗损失的丁口从哪里出,对于努尔哈赤来说也是一个极为头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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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盘算一番后,最后他决定下来,那代善所领的两红旗的大部分兵马留守辽阳、海州等地,作为预备队,只让那盖州兵败的甲喇章京领数十披甲战兵随大军前往辽南,作为向导与顾问。
此外,此次努尔哈赤将亲领自己的镶黄旗二十一个牛录,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二十个牛录,皇太极的正白旗二十五个牛录共计六十六个牛录,随他出征辽南。
当然,这六十六个牛录的男丁不可能倾巢而出,目前八旗中每牛录都有二十战兵加强到辽西方向,再加上还得留守本地一部分兵力,这样努尔哈赤此此亲征便出兵一万五千的规模,其中披甲战兵将近五千人。
……
天启三年十月二十九日,辽阳城外,天刚蒙蒙亮,城外的后金兵已是一队队拔营而去,看他们离开,辽阳城头的女真人都是一片欢喜,只有一些被迫剃了头的汉人看着那远去的大片衣甲旗号,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不知哪处的军民百姓又要遭殃了,真是国之不幸啊。”
一万数千人的后金兵,离开了辽阳城,浩浩荡荡,一路直往盖州方向而去一路上激起了一大片烟尘。
这盖州城南面为大清河,东北两面跨山,西南两面为平地,此时在海州城南面约六十余里外的前砬山烽火台附近山地上,正潜伏着一队石城军情报司的特勤队员。
这些特勤队员,最早都出身于骑兵千总,后来又变为各部的轻骑哨骑,等到张松岩从骑兵千总任上离职,专门司职情报工作以后,他又从中挑选了数十名精锐人员成立了情报司特勤队,随后又从全军范围内选拔人才充实其中。
他们与原来中军哨骑的分工不同,后者现在只负责战场侦查,哨探的距离也比较近,而特勤队的成员则需要深入敌后,去获得第一手的情报资料。
此时他们吃惊地看着山下的动静,看一队队后金兵行进而来,然后在这里扎营休息,这些后金兵最终汇成一片,总数怕是有一万数千人之多,他们步骑交加,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滚滚人流只是往东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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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疑惑,这些鞑子兵要去哪,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可是直奔辽南而去啊。
其中一个特勤队员问那领头的人道:“老大,你看那些鞑子兵要去哪?”
那领头的特勤队员年纪四十出头,身材魁梧,满腮虬髯,腰上挂着一副开元巨弓,此人正是当年那赵姓老兵,此时已经成为了特勤队丁小队的队长,他奉严亦飞之命,深入敌后来到了后金占据的海州境内,这里也是后金大军要进攻辽南的必经之地,他们这队人这些天一直在侦探后金军大部的动静。
其中一个特勤队员压低声音叫道:“老大,你看,他们中还有三面织金龙纛,其中一顶最大,为全黄色,还有一顶是全蓝的,一顶全白的。”
赵姓老兵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道:“那两顶全蓝和全白的织金大纛,难道是小奴酋莽古尔泰和黄台吉的?而那全黄色的织金龙纛,难道是老奴努尔哈赤的?这次可是老奴亲自带兵征讨我石城军了?”
随后他沉吟道:“还是要捉个活口回来问问才清楚。”
他一挥手,立时周边的特勤队员都是汇集在他身旁,他们一人三马,马嘴都上着嚼子,碎布包着马蹄。
赵姓老兵一声令下,众特勤队员便悄无声息地向山下潜去。到了午时,在一个离后金大营十数里的一处山地上,这里正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却是赵姓老兵在拷问一个擒获来的后金兵俘虏。
后金军沿着官道行军,扎营后他们准备来生火造饭时,赵姓老兵领着特勤队员们,袭击了几个出来挑水做饭的后金余丁,又杀伤了一个陪同保护的后金战兵,最后抓了一个余丁与那个受伤的战兵飞快地躲入山地中,让闻声赶来的几个后金兵追捕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