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卢妙没走,所以那个大胡子非常不耐烦地瞪了卢妙一眼。
卢妙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笑话,卢妙现在可是没有脚!谁敢惹她呀!抖腿……
大胡子不知道员工们什么时候会吃完下午茶回来,见卢妙头都埋在了屏幕下面,只得赶紧随便选了一个座位,打开邮箱,用手机拍摄上面的《岗位守则》和工作计划。
程非烟也掏出了手机,一边拍照,一边不住地回头,偶尔还要小心翼翼地瞄卢妙一眼。
好在有用的东西不多,这四名实习生手脚麻利,很快就拍好了照片。除了需要继续帮杨阳干活的程非烟以外,大胡子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坐在小桌子旁边叽叽咕咕。
红姐是第一个回来的,她的嘴里塞满了甜品,一边走路一边咀嚼,喉咙里还发出了满意的呼呼声。不仅如此,红姐的手上还捧着一大堆纸杯蛋糕和小零食,到了工位以后就直接往桌上一丢,白花花的奶油和红色的樱桃果酱沾得到处都是。
坐下以后,红姐就口手并用,恨不得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桌上的蛋糕里。屋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卢妙的工位就在红姐斜对面,她惊讶地发现,红姐吃着吃着,嘴张得越来越大,露出了喉咙深处细碎的尖牙……
不是只有马小果长着可以碾碎骨头的牙齿的,红姐也有,那,其他人呢……
没等卢妙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红姐已经吃光了桌上的东西。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粘腻的手掌,不满地冲着大胡子三人喊去:
“实习生!来两个实习生给我擦擦桌子!”
除了大胡子以外,剩下的两个实习生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他们俩迷茫地对视了一眼,又像是寻找主心骨一般看了一眼大胡子。
但是大胡子早就反应过来,一手一个把两人拎了起来:
“张庆,王莎莎,你们去吧!”他推了两人一把,大声说。
“快点儿,别磨蹭!”红姐催促完就走了,卢妙想她应该是为了洗手。
张庆和王莎莎只好走到红姐工位旁边,看着满桌狼藉无从下手,又没有清洁工具,犹豫着伸手去抓一团团的“奶油”。
卢妙实在看不下去,丢了一包湿巾过去,又递给王莎莎一个塑料袋。
“谢…谢谢!”两人不住道谢。
这时候,剩下的员工陆续回来,每个人脸上都是飨足的表情,有几个人甚至意犹未尽地吧唧着嘴巴。
张庆和王莎莎还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清理红姐的桌面,那腥臭味也熏得卢妙很不舒服。这群员工们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冷漠地回到了工位。
但是,其中的三个员工刚刚坐下,就皱着鼻子,开始仔仔细细地闻她们的电脑——正是大胡子他们三个拍过照片的三位员工!
王莎莎和张庆正在专心收拾桌面,并没发现这异常,大胡子更是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只有卢妙意识到了危险。
“实习生……你们谁,动过我的电脑吗?”被王莎莎拍过电脑屏幕的高姐一边拼命猛吸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边询问。
正把脏湿巾丢进垃圾袋的王莎莎动作一僵。
彩丽姐和何姐也开始环顾四周,她们三个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似乎是发觉了什么开心事儿一样。三个员工突然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向狗一般在桌子上使劲儿嗅来嗅去,还兴奋地喘着粗气。
几位实习生都愣住了,程非烟不敢回头,因为杨阳正在她背后盯着呢!但她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王莎莎和张庆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大胡子最先意识到自己被人抓包了。不管乱翻员工东西意味着什么,他都不能被这些人抓到……大胡子蓦地起身,拔腿就跑。
但是彩丽姐更快!她飞奔过去,一下子拦住了大胡子的去路,一路上还撞翻了好几把椅子和花盆。
鹰一样的爪子布满皱纹,明明彩丽姐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但那手就像是一截快要腐烂的枯木一般,指甲里全是黑泥。
“小果!小果快过来!”
一把抓住大胡子后,彩丽姐瘦小的身体就牢牢抱住了他。明明比大胡子身型小那么多,但是当彩丽姐圈住大胡子的上半身以后,大胡子却只剩下蹬腿儿的力气。
听到彩丽姐喊前台的声音,大胡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更加用力地挣脱,却无济于事,甚至胳膊还被划伤了几道伤痕,流下了黑色的血。
“怎么了,彩丽姐?”马小果穿着高跟鞋,登登登地赶来了。她看着被彩丽姐抓紧的大胡子,舔了舔嘴唇。
“他趁我不在偷看我的电脑,窃取财务数据!他一定是商业间谍!”彩丽姐一边控诉,一边伸长了脖子去看大胡子流血的胳膊。
“啪嗒——”一滴口水滴落到了地上。
马小果很公正,她先一本正经地闻了闻彩丽姐的电脑,又闻了闻大胡子的手,兴奋得语调都变了:
“是间谍!是间谍!”
说罢,马小果的嘴巴又开始越张越大,马上就要下口吃掉大胡子。
但是高姐和何姐突然插嘴:
“他也动了我们的电脑!”
卢妙眉头一皱,立刻看向大胡子——迟则生变!
果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胡子扯着嗓门大喊:“不是我!你们俩的电脑不是我动的!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是谁!”
“刺啦——”的一声,伴着大胡子的尖叫,马小果轻巧地撕下了他一条胳膊,一边塞进嘴里咀嚼,一边凑近大胡子的脸,开心地问:
“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
血水留下来,滴在了大胡子的脸上,滴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亲眼看着马小果一口一口吃下自己的胳膊,一瞬间竟有些呆滞,只知道毫无意义地大喊,连说话都忘了。
但马小果很快吃完了一条胳膊,她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大胡子,突然又拽住了他的一条左腿。
“——不要!不要!我说!是王莎莎和张庆,是他们!求求你饶了我,不要吃我,不要……”大胡子疯狂地求饶。
一声惨叫,马小果还是又撕下了一条腿。
高姐二人闻言,立刻凑到张庆他们身边,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整个眼球都掉了出来观察。她们一人一个抱住可怜的实习生,干枯有力的爪子牢牢地禁锢着两人,把鼻子贴在她们的身上从头到脚地闻,一边伸出数十厘米长的舌头时不时舔上一口。
张庆和王莎莎一动不敢动,王莎莎已经被吓傻了,简直马上就要哭出来;张庆颤抖着双腿,似乎正在尽力克服恐惧想要迈开步子,却不成想,一阵异味从腿间传来……
大胡子看到大家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终于瘫倒在地,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捂住伤口,可是管得了上面管不住下面,显得异常狼狈——尽管如此,卢妙惊讶地发现大胡子竟然在笑!他竟然还有心思笑!
马小果一手一个,掀开了两位员工,自己仔仔细细地闻了一遍张庆和王莎莎。
“味道不对!电脑上沾的不是他们身上的味道。”马小果的话就像是一张赦免令,两人听到的瞬间就脱力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大胡子苍白着脸,听到马小果的结论后强忍着疼痛开始飞快思考。
“他们俩一直在帮我整理文件,没动你们的电脑。”卢妙出声了。
眼前血腥的一幕更让卢妙认识到自己的同事都是一群恶鬼。大胡子是救不得了,能保下两个也好。
“你竟然骗我!”马小果显然更愿意相信员工的话。她怒吼着,被气得双眼发红。
大胡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过去将大胡子撕成了碎片。零落在地的肉块和内脏还在向外涌血,大胡子的头死不瞑目地看着卢妙的方向。
这一次,马小果没有吃掉大胡子的头,反而是彩丽姐兴冲冲地凑上前,抓起大胡子的脑袋,也不顾还往下滴着脑浆和鲜血,像是吃西瓜一样把爪子掏了进去,一把一把地吃着里面的脑组织,一边吃,一边还开心地吧唧嘴。
几个实习生都撇过了脑袋,不忍继续看这残忍的一幕。
卢妙又一次抠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睛:
彩丽姐的牙齿变得又尖又密,但是大张着的嘴巴里,却不像马小果和红姐那样,有着长进喉咙的尖牙。
果然,吃完脑浆,彩丽姐可惜地看了看剩下的脑壳,又掏出了大胡子的眼珠,这才将壳子递给马小果——马小果接过去,一下塞进自己嘴里,嚼巴嚼吧就咽了下去。
红姐和刘飞一前一后姗姗来迟,看到自己工位附近的狼藉立刻尖叫出声。
“谁把我这里弄得这么乱的?!不是叫你们帮我收拾吗?地毯上是什么味道?这还能办工吗?”连珠炮似的指责,听在张庆和王莎莎两人耳朵里却仿佛天籁之音。
两人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踉踉跄跄地起来收拾,王莎莎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马小果却轻飘飘地看了红姐一眼,一边从杨阳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嘴,一边慢悠悠地说:
“啧啧啧,红姐,你这个工位是自己弄脏的吧?怎么能叫实习生来干这种活呢?实习生们可是我们未来的同事,别总欺负新人。”
“谁欺负新人啦?她们笨手笨脚的,敢把工作交给她们?收拾收拾卫生,顺便不就学到东西了吗?”红姐叉着腰,一副要和马小果好好理论的样子。
卢妙注意到,马小果提到“未来的同事”几个字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马小果正要争论,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博哥突然插口了:
“小红,人家小果不是这个意思。这帮实习生都是高材生,做杂活多屈才!沈总特意说要招来的实习生,肯定有安排,咱就别使唤人家了!”
卢妙嘴角暗撇,几个实习生脸色也不好看。博哥这话看似圆场,实际上是暗暗拱火,实习生是被招来伺机替代老员工的吧?被替代的员工下场似乎不太美妙啊……
果然,红姐听到这话更激动了,尖着嗓子对博哥喊:
“呦呦呦!知道她们年轻了不起,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啊!干个活还挑三拣四阳奉阴违的,以为自己多大本事?看不起杂活?谁不是从杂活干起来的…”
博哥一副无奈的样子,冲着马小果和几个实习生摊了摊手。
“红姐,您别生气,我们年轻,笨手笨脚的,您吩咐的活儿没干好。您先去旁边坐着歇歇。我们这就帮您清理。”
红姐的眼睛因为盛怒已经开始发红了,王莎莎乍着胆子把红姐拉去一边,一边安抚一边冲着张庆使眼色。
好在这时候,刘飞也带了一堆清洁工具回来,三个人有条不紊地打扫,其他员工也熄了看热闹的心思。
卢妙心头暗暗警醒自己:这个博哥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他刚刚一说话,自己下意识地就想冲着杨阳使眼色,应该是个惯会无事生非的。
可得注意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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