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专心开车,不再说话。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复杂情绪,可他内心却是翻涌非常。仅仅几天时间,他的世界观就被推翻重组,而自家这位新签约的艺人,身份更是成了迷一般的存在。
到了灵境路的灵境胡同,秦黎把车停靠在胡同外面。唐菲正要下车,又看见外面烈日当空,扭头问男人:“你车上有伞吗?遮太阳那种?我脸上的痘不能过多接触紫外线,否则会变脓包。”
“稍等。”秦黎先下车,去后备箱里取了一把黑色雨伞。到了副驾驶的车窗外,他屈指叩了叩车窗,唐菲这才推开车门下去。
她打算伸手去接男人手中的伞,秦黎却并未给她,只是沉默撑开伞面,替她举着。
男人身高一米九,而唐菲一米六出头。
因为刚从医院出来,她身上穿着病号服和拖鞋,没有高跟加持,她的头顶也只到男人肩膀。由于男人有过军旅生涯,又常年健身,身躯比一般男人健壮。
瘦小的唐菲在他跟前,真有高中生即视感。她仿佛也意识到和男人的身高差距,走路的时候,悄悄踮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矮。
秦黎注意到她走路的异常,一脸严肃问:“脚不舒服?”
“……”
你特么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胡同又窄又潮湿,带着一股下水道的发霉味儿。秦黎觉得这地方卫生很不靠谱,问她:“是在这里?”
“嗯,快到了。”唐菲压着裹脸的枕巾说。
秦黎怎么看这里都像私人作坊,不像是正规美容院所在地。走到灵境胡同的尽头,就看见门面老旧的“何仙仙宾馆”。
宾馆门帘被撩起来,露出玻璃门,上门贴着“治痘、祛痣、治脚气”等广告字眼。
老板娘似乎刚起床,脑袋上戴着兔耳朵发箍,嘴里含着电动牙刷,端着个盆出来倒水。那盆脏水倒在地上,溅在秦黎裤腿上。
唐菲正要进去,秦黎抓着她的肩膀,语调平静:“唐菲,你的脸不仅是自己的,也是公司的。平时看1818黄金眼吗?小便宜不能贪,走吧,这里不是你这种女明星该来的地方。”
她扭过脸看秦黎,说:“秦总,您误会了,只有这里能治我的痘。”
秦黎沉声道:“不用为公司省钱,我带你去翁虹常去的皮肤管理中心。”
唐菲小声逼逼:“我没想为你省钱……”
老板娘何仙仙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打量着身材颀长的秦黎,调侃说:“呦,菲菲,今儿怎么带了一个帅哥来啊?阳气这么充沛,这是要开房还是美容啊?”
“……”唐菲差点没被口水给呛住:“祛痘!今天这位大爷结账。”
说完,也没理会秦黎的话,大步跨进宾馆,径直上了二楼美容包间。秦黎正要追上去,被何仙仙挡住去路:“帅哥,你不能上去。你要想上去,就开个房呗……”
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真丝性感睡衣,没化妆,举手投足却自成风情。
她和秦黎说话时,故意靠近他,甚至贪恋地将脸凑过去,嗅他身上充沛的阳气。秦黎往后一退,眉眼一冷:“阿姨,自重。”
“…………”何仙仙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攥紧牙刷,差点跟他干架。如果不是看他长得有点帅,她真想一口气吸干他的阳气!
何仙仙本来还想招呼他坐,现在完全没心情了,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哼一声上了楼。
秦黎在楼下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等唐菲再下来,脸上已经恢复以往白皙,一颗痘不剩,甚至连一颗痘印都没有。
唐菲手里还攥着枕巾,下楼后冲着秦黎一扬,说:“秦总,帮我付钱,谢啦!”
秦黎看着她的脸,神色颇复杂。
“秦总?”唐菲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发愣,戳了一下他伟岸的胸膛,“发什么愣,给钱!”
何仙仙也从楼上下来,绕过他们走进柜台,拿出无线pos机,没好气儿对着秦黎说:“大爷,一共六百万,不接受分期,付钱吧。”
“六百万?”秦黎被六百万天价拉回现实,皱眉看向老板娘。他发挥商人吝啬本能:“我需要看详细清单。”
何仙仙妖娆地依在柜台里,冷哼一声:“清单个屁啊,老娘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没这玩意儿。瞧你长得人模狗样儿,怎么着,泡个妞还想赖账啊?”
秦黎额头青筋直蹦,却又不擅长同女人吵嘴,他冷静道:“不见详细清单,不付。”
“嗨哟我这暴脾气……”老板娘气得撸袖子。
唐菲赶紧上前阻止老板娘发脾气,说:“老板娘,这位呢,是我老板,每个月能给我报销一次祛痘费用。您也知道,报账嘛,肯定要清单啊什么的,您麻烦麻烦,开一个?”
老板娘见唐菲出面,态度这才好了些,“好吧,那你们等等。”
何仙仙取出笔记本翻开,手写了一串费用清单,每一项都将费用罗列清楚。写完后,撕扯下来递给秦黎:“喏。”
秦黎接过手写的清单,发现老板娘写的是繁体字,但并不妨碍他阅读。
清单:
1、太上老君加持面部清洁小气泡150万
2、太上老君加持有深层补水舒缓150万
3、28岁阳男阳气精粹祛痘精华x150万
4、28岁阳男阳气祛痘面膜x6片50万
5、高级阳男阳气祛痘面乳套装200万
秦黎看清单时,唐菲和老板娘明显看见他额头青筋扯动了一番。老板娘解释说:“菲菲长得可不是一般的痘,那是阴邪入体的青春痘,一般美容院和护肤品,可治不好。这一次菲菲大面积爆痘,同她受伤也有很大关系,我这可是看在熟人份上打了五折的。大爷,怎么样?看完了吗?可以付钱了吗?”
男人在心里很快打了个算盘,一次护肤六百万,如果每月一次,那就意味着公司每个月会给唐菲额外支出几百万。加上唐菲与秦骁签的那份合约非常“宽松”,公司分成也不多,怎么算唐菲都不亏。
秦黎做生意这么多年,算盘从来打得精明又刁钻,只有这一次,觉得栽了跟头。签了个艺人,本以为赚大发,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个风险投资。
他将清单一点点折叠好,掏出卡交给何仙仙。
秦黎每在pos机上输入一个数字,冷面之下那颗火热的心都在颤抖。想骂一声“操蛋”,可又想起自己是个素质青年,到底忍了回去。
收到银行卡被划走六百万的短讯消息,秦黎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靠。
在唐菲和老板娘看来,秦黎全程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波澜,输密码的动作张弛有度,也看不出一点心疼的样子。
事后,唐菲跟何仙仙吐槽说:“看见了吗,我老板就是这么有魄力,刷六百万眼睛都不带眨的。”
何仙仙:“看见了,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
秦黎:“……”谁特么你大爷?
*
《荒岛孤村》剧组在录制过程中遭遇遇鬼事件,为了不让无辜的工作人员有心理阴影,唐菲篡改了大部分人的记忆,却没有替那两个导演做记忆篡改。
以至于,两个导演回家以后,大病一场,第二期录制一拖再拖。
因为第一期直播中断,网友们哀嚎连天,都催着赶紧放第二期出来,嚷嚷着要看翁虹和男鬼的前世今生。
导演毕竟和漫诚签了合同,休息几天后,又迫不得已开始录制第二期。不过这一次为了不让直播出意外,官方微博宣布等录制结束后再播,不再采用直播手段。
网友们没有抵触,反而更加期待特效恐怖升级。
第二期官宣嘉宾只有翁虹、唐菲、蔡旭、张圆圆、萧峰,节目组额外加了一个神秘素人。
第二期的录制地点在山村。
唐菲抵达山村已经晚上六点,几位嘉宾的房车都停在村口。
她的房车左右分别是蔡旭和翁虹的房车,停在她后面的那辆房车,大概就是“神秘素人”的。
她端着泡面下车透气,听见隔壁车传来“砰”地一声。
“谁让你上我的车?我说过,除了司机,谁都不许上我的车!你们都是聋子吗!”蔡旭说完,将小助理从车上推了下去。
小助理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膝盖磕出血。
蔡旭把人给推出去,“砰”地一声就把房车的门给关上了。
唐菲连忙把泡面搁在小桌板上,走过去将小助理给扶起来,一边给她拍身上土,一边问:“怎么了这是?”
小助理眼眶里氤氲着眼泪,揉着磕破的膝盖委屈地摇头说:“不……不知道。我只是上车问他要不要吃饭,没想到他瞬间就变了脸,把我给推了下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唐菲往车上看了眼。
一只黑猫跳上唐菲肩头,喵了一声,贴着她耳朵说:“菲菲,车上有情况,阴气很重。”
……
房车休息间内,贴满了黄色符纸,空气里交织着香烛和尸臭味。
一个犹如枯槁般的老人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她动了动嘴唇,说:“旭旭,奶奶饿……”
蔡旭跪在床前,连忙取出一把小匕首,割破手腕,把腕血滴进老人嘴里。有了少年之血的滋润,老人脸上的那团黑气散去,抬手一指床头那碗蛋炒饭,说:“旭旭,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蛋炒饭,尝尝,好吃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