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温窈坚决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当她看到容翦脸色越来越沉之后……
温窈:“……”
和命比,尊严算得了什么?
她主动坦白:“腰磕了一下,有一疼,但不碍事的!臣妾自己揉揉就好,不敢麻烦皇上!”
说实是不可能说实的,但可以转移一下疼痛,就当自己磕的是腰!反正要她不说,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摔到了屁.股!
把她心里的小算计听得一清二楚的容翦:“……”
他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偏头借着轻咳才压住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
“嗯,”他板着脸,板着嘴角,语气毫无起伏地道:“你自己揉罢。”
他把药递过去。
温窈:“……”
她硬着头皮接过药,打开瓶口,心里皱成了一团。
就这么盯着她?
那她还怎么揉?
不出去就算了,也不转身吗?
容翦:“……”
见她脖子都红了,容翦嘴角翘了下,再次拿起刚刚随丢开的本子,往床上一躺,假装看本子。
温窈:“……”
等她窸窸窣窣擦好药,拉过被子要赶紧躺好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放下里的本子,转头盯着她。
温窈:“?”
她挤出一个还算诚恳的笑:“皇上朝政繁忙,肯定也累了,早歇息。”
容翦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正要躺下,耳边就传来她松了一口气的——
吓我了,还以为皇上要趁人之危!
容翦视线猛地落到她脸上。
趁人之危?他?
果然还是她太仁慈了!
正在偷偷庆幸逃过一劫的温窈,冷不丁上他意味不明的视线,头皮顿时就炸了,一股阴森的麻意沿着脊椎慢慢爬向肢百骸。
就在容翦打算好好治她时,安顺带着小心和忐忑的嗓音从屏风外传来:“皇上……”
容翦盯着温窈,不耐烦道:“说!”
这冷津津的嗓音让安顺心惊肉跳,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户部李尚书和秦太傅陪齐王殿下在御书房外跪着了,要、要……”
容翦登时火起:“要干什么?他们要一起造反吗?”
安顺再屏风外跪下了,谨慎回道:“李尚书和秦太傅说如果皇上不赦免齐王殿下的罪就要和齐王殿下同罪。”
容翦怒不可揭:“那就让他们跪着!”
安顺不敢说了。
等了片刻,见安顺也不去传,容翦火气更甚:“连你也要造反?”
安顺忙磕头:“皇上息怒,秦太傅毕竟纪大了,又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这夜深露重,跪一夜,身子骨怕是撑不住啊……”
齐王容励?男主?
温窈不敢开口更不敢发出动静,在心里嘀咕,现在还跪在御书房外呢?都这么久了,还以为他早回去了呢,这体力也太好了罢?
“既然愿意跪,”容翦怒斥道:“那就表示身子骨好得很!”
秦太傅?
温窈咬了咬嘴巴,觉得这个人好像有耳熟,是那个三朝元秦太傅么?
她想起来了!
这个人影响力很大的!
就这么跪一夜,肯定会让很多人不满的!
而且纪还这么大了,万一跪一跪,了,那皇上岂不是要背个逼忠贤臣的骂名?
但求情她万万是不敢的。
皇上这会看着都快气疯了。
上学那会看史书,历史上跟皇帝政见不和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毫不给皇帝面子的贤臣也挺多的,其实有时候也确实挺讨厌的,若是她要推行个什么利民的新政策或要做什么事,朝臣总是跟她唱反调她肯定也要气炸。
听安顺里的意思,齐王似乎是为着运河工程,这工程挺好啊,为什么要长跪不起触皇上这个霉头?
他不是有光环么?不该很聪明很有远见的吗?为什么也要反?
容翦正在气头上,没听太明白什么男主,当她又在胡言乱语,但其他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李尚书她不太清楚,秦太傅是不是糊涂了?
要换做是她,这臣子这么无理取闹,就、就也无理取闹,不是喜欢跪么,那就跪着,赏他们床被子,跪一床披一床,冻不着跪不坏的,爱跪到什么时候跪到什么时候,传出去,也没人会说皇上不通情理逼迫臣了,被子都赏了床呢,多体贴?
以牙还牙,看看谁膈应谁!
赏床被子?容翦眉心动了动,这什么乱七八糟……似乎也不是不行。
温窈正咬着唇在心里天马行空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沉沉的询问:“温才人,你怎么看?”
温窈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道:“臣妾愚钝,不敢……”
见容翦脸色沉下来,她又忙换了头:“不敢妄言,但有一妇人之见。”
容翦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示意她说。
“齐王殿下和位大人既然跪着,皇上若任由他们跪着不管,有损皇上声誉,不如每人赏他们床被子罢,再摆上热茶糕,最好太医院的太医也随时候命,彰显皇上的体恤之心和宽厚待下。”
容翦冷哼一声。
见天的让朕不舒坦,朕还要给他们备着热茶糕?
朕没砍他们的脑袋,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听到容翦不赞同的冷哼,温窈缩了缩脖子,小声道:“臣妾胡说的,臣妾就当臣妾是在说梦……”
她没说完,就听到容翦冲外面道:“安顺,给他们每人送去床被子,跪一床披一床,想跪到什么时候就让他们跪到什么时候。”
温窈:“……”她乱说的啊!竟然真的采纳了!皇上你有当昏君的潜质啊!
容翦眼角抽了抽,忍了半天才忍住敲她脑袋的冲动。
跪在屏风外的安顺可是满心的不解,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等他反应过来皇上的意图,忙应了一声起身要去传,走了步又折回:“皇上,若齐王殿下和位大人不肯呢?”
温窈嘀咕,那就让人给他们把被子绑身上啊,宫里那么多侍卫吃白饭的啊?
容翦:“那就给他们绑身上,那么多侍卫干什么吃的?”
温窈震惊,竟然和她想的一模一样,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容翦:“……”
就你,傻成那样,连朕是真睡还是装睡都看不出来,还英雄?
不过,小傻子的法子虽然莫名其妙了,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挺合适。
尤其是秦太傅都几次倚卖了,前几次他气个半,碍着当跟着他念过几个月书,没把他怎么样,他就觉得可以处处如此了?
这个法子刚好用来付他这样的顽固!
一想到秦太傅看到床被子可能的反应,那淤积多的郁气,登时就散了一大半。
他转头看向里侧的温窈。
温窈被他这个深沉的眼盯得有发毛,以为是自己乱说,又惹他不高兴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转移一下题,把这事揭过去,就见容翦突然扯起嘴角笑了下。
温窈:“……”笑、笑里藏刀?
容翦难得心情不错,当没听到她的污蔑,问她:“法子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温窈:“?”什么意思?
容翦耐着性子:“刚刚的法子,采纳了,奖励你。”
温窈眼睛一亮,但还是很识大体地道:“皇上不用这么见外,臣妾不过就是随口乱说的。”可以给银子么?我现在好穷!之前你每次赐菜我都要打赏好几十,快穷了!
原本听她说‘不要这么见外’容翦心里还挺高兴,结果紧接着就听她哀叹自己穷没钱了。
容翦脸上的笑差挂不住。
到底是该夸她聪明还是笨?
怎么会有人把聪明和蠢笨融合的没有半违和?
大好的兴致被她全搅合了,还想要银子,朕偏不如你的愿!
“既然如此,”容翦沉吟片刻,淡淡颔首:“那就不赏了。”
温窈:“!!!”
容翦假装没看到她突然惊愕的表情,一脸平静地道:“睡罢。”
温窈:“………………”
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来皇上再开口说赏赐的事,便知道,赏赐真的没有了。
她顿时心疼懊悔的不行。
她就是客气一下啊!为什么皇上就当真了?不该我说不用,你说要的,来来回回推让个三次,然后我再勉为其难的收下吗?怎么我就推了一下,你就当真了啊!
容翦闭着眼睛,翘着嘴角听她在里侧各种懊恼后悔的心声。
足足哀叹了一炷香之久。
他都觉得,这会他要没在这,她能后悔的在床上打个滚。
没了就是没了,到的鸭子飞了,再后悔再懊恼也没用了,温窈在心底里发泄够了这才安慰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皇上若再说赏她,她一定直接谢恩,绝不给他收回的机会。
黑暗中,容翦挑了下眉。
下次?
没下次了!
好不容易把这茬揭过,温窈终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身旁的大活人身上。
皇上睡着了吗?怎么睡得这么快?一都不认床吗?
可这明明是我的床,我怎么一睡意都没有?
啊——睡不着。
睡不着也不敢动,可越睡不着越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不越想动一动,她纠结了好一会,心想,她要是轻轻的动一应该不会被发现。
容翦嘴角轻扬,夜里本就安静,闭上眼睛后,知就会特别敏锐,里侧的人跟个小虫子一样,一会动一,一会动一下,原本还能平心静气的容翦突然就被她拱的有蹿火。
啊,舒坦了,果然还是侧趴着睡最舒服。
容翦:“……”他开始不舒坦了。
刚把那股莫名的邪火压下,里侧的人突然又传来一声拖长了调子的——
哎……
睡不着。
容翦强忍着没睁开眼。
怎么办?温窈在笑心里自言自语,失眠了,这样下去明天早上肯定爬不起来,爬不起来就会御前失仪,会被骂的!
容翦眉头微动,朕有这么爱骂人?
数羊罢?
容翦差就转头问她数羊是什么。
然后他就听到里侧的人开始了。
一羊、羊、三羊、羊……
这次他没控制住,嘴角轻微地抽了抽。
还真是部落长的,牛羊如此热衷!
……十一羊、十二羊、三十羊、十羊……
打从六岁那在御花园摔倒,醒来后有了听别人心里所想的能力后,容翦就声音特别敏,尤其是深夜,他到现在睡觉都无法忍受三丈内有人在。
为他会听到声音,哪怕是很小的心声,他都忍受不了,会吵得他无法入睡。
原本他以为今留宿,定然会被吵得很心烦,也做好了强忍着的准备。
但现在,听到她慢条斯理又软软糯糯的十六羊、十七羊、十八羊……容翦内心突然十分平静。
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心平气和,最安宁的时候。
六十三羊、六十样、六十七羊、七十羊……
容翦:“?”数错了罢?
他又等了会,身旁却没再传来数羊的声音。
容翦挑眉,睡着了?
平缓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容翦失笑,还真睡着了,怪不得后面数得乱七八糟的。
无声嘲笑了温窈一会后,容翦发现,他睡不着了。
身旁的小傻子都不嘀咕了,夜越发静了,也让他的知更加敏锐,连身旁人轻浅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听着,容翦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就又乱了。
末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他也学小傻子数羊吧。
一羊、羊、三羊、羊……
……
……
……千三百七十二羊、千三百七十三羊、千三百七十羊……
容翦越数发现自己越精,明明小傻子数了几十个就睡着了,怎么到他这里就不一样了?
夜都静了,也没人给他解答,他好继续数。
……千一百二十羊、千一百二十五羊、千一百二……
“钱!”
身旁人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容翦瞬间就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看向里侧的人。
温窈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脸凝重,还在嘟囔——
“金子!”
“银子!”
“都我的!”
“我的……”
容翦:“……”
他就没见过像她这么财迷的,做梦还都是金子银子!
盯着她看了会,容翦好无奈地再次躺回去。
刚躺下,闭上眼,他又瞬间睁开眼睛。
他刚刚数到多少了?
堆积成山的奏折都没有这一刻让他焦躁。
他拧着眉头坐了好一会,转头看向了里侧睡得一脸安详的温窈。
月光透过窗格的薄纱打进来,和着外头留的烛火,影影绰绰映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为是侧趴着睡的缘故,显得脖颈尤其长,如同陶瓷一般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光泽。
容翦皱着眉头看了会,得再次烦躁地躺下。
算了,他想,还是重新数罢。
**
这一夜,温窈睡得不□□生,总觉得脖子凉凉的,后背也凉凉的,像是被什么参天大怪物盯了一夜一样,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缩到了最里侧,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一睁开眼,就觉哪里不劲。
凉滋滋阴森森的。
下雨了么?
她疑惑转头,正正撞进容翦乌沉沉冷凛凛的眸子。
“皇上,您醒了?”她敛起那股起鸡皮疙瘩的不适,冲容翦笑笑:“您昨夜睡得好么?”
容翦轻哼了一声:“不好。”
温窈嘴角的笑,霎时僵在了脸上。
不好?
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温窈不敢耽搁,也不敢多想,忙爬起来:“是臣妾打扰到皇上休息了吗?”
容翦没说。
事实上,他一夜没睡,确实是为她,但要说打扰,并不能够。
但一想到昨天那五千二百七十一羊,他脸色就好看不起来,加上被她打断的千多,那就是九千多!
见他不说,温窈心里就有不安,她睡觉打呼噜了?不可能罢,从没听竹星和南巧说过啊,难道是梦游了?也不会啊,她脚都肿着呢,真梦游也走不了路的罢?说梦了?
容翦:“哼!”你不光说了,还特亢奋,还打断了朕数的羊!害朕重新又数了一遍!足足数了九千多!
温窈:“……”
她讪讪笑笑:“臣妾自幼大大咧咧惯了,惊扰到皇上实在心难安。”
容翦坐起来,沉声道:“没有的事。”
温窈:“——!”没有就好!
见皇上起身了,温窈忙要爬起来伺候皇上穿戴。
“躺着罢,”容翦看了她一眼:“脚还没好,乱动什么?”
温窈:“臣妾伺候皇上起身。”
容翦抬眼,盯着她看了会:“不用,躺着。”
落,安顺便带着宫人,躬着身子轻轻脚进来伺候了。
温窈看了会,眉头动了动,皇上是不是嫌她笨?怕她给他穿戴不好,所以不让她做?
容翦没忍住,又盯了她一眼。
不过温窈没看他,低着头琢磨了会,就放弃了揣测。
嫌弃也正常,她确实不会,与其她笨笨脚,最后还要麻烦安公公,还不如直接让御前的人伺候。
容翦刚要转头说她,就又听到一句欢天喜地的——
不用我伺候,我还乐得清闲呢!
他忍住了瞪他的念头,板着一张脸,任由安顺伺候。
原本昨皇上采纳了温才人的法子让去应付御书房外的那三位,他还挺兴奋的,再加上昨夜一夜,皇上睡得都很安生,他就更加为人高兴了,哪成想,一大早皇上脸色就这么难看。
他瞧着,温才人也没有惹皇上不高兴啊?
这是怎么了?
安顺一边一边上不停,朝服、朝冠、玉佩……
难道是为温才人脚扭伤了不能侍寝,所以皇上不高兴?
容翦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他冷冷扫了安顺一眼:“动作快!”
安顺收了心思忙小心应诺:“是,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加快速度……”
穿戴完毕,容翦看都没再看温窈一眼,转身就走。
“臣妾恭送皇上,皇上……”
“用不着,睡你的罢!”
落,人已经出了寝殿。
温窈不解地看着容翦离开的方向,想了一会后,小小声嘀咕:“起床气可真大啊!”
嘀咕完,她看了眼更漏,寅初二刻,当皇帝可真辛苦。
又睡了个回笼觉,温窈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再次醒来。
这次睡饱了,心情也大好,最主要的是容翦走了,不用再小心应了,她伸了个懒腰,冲外面喊:“来人。”
竹星应了一声,进来服侍她起身。
为脚没有好,温窈吃了早膳后,就由宫人扶着,抱着丸子,在凉亭的贵妃椅上躺着。
昨天几乎一天没抱丸子,丸子今可黏人了,一直喵喵叫着往她怀里钻,还不住拿脑袋蹭她,蹭得温窈笑声不断。
虽然早上皇上是黑着脸离开的,但到底也没责怪他们主子什么,现在主子又这么放松,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一众提心吊胆的宫人可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并开始窃喜,皇上在他们松翠宫留宿了!
哪怕主子脚伤了,不能侍寝,单单是留宿就已经是滔天的荣宠了!
松翠宫的宫人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以后要做人上人的自豪来。
陪丸子玩了会,又喂它吃了肉羹,小东总算消停了没有那么黏人了,温窈了它的脑袋:“小小纪,就这么多戏,戏精啊你!”
丸子听不懂,以为在跟它玩,奶声奶气地瞄了一声,就往她心蹭。
温窈失笑,把它抱起来,要逗它,刚逗了一会,南巧来回:“主子,华阳宫慧妃娘娘给您下了帖子,等下会过来探望主子。”
“帖子?”温窈一脸茫然:“什么帖子?”
拜帖不都是大大户才会有的么?
什么时候嫔妃间互相走动也要下帖子了?
南巧捧着里的帖子递给她:“这个,刚刚华阳宫的兰芮送来的。”
温窈把丸子放到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乖,这才接过帖子打开看。
呵。
看完帖子,温窈轻轻笑了声:“还下帖子,这么看得起我啊?”
把帖子递给南巧,她嘴角勾了勾:“那就候着罢。”
看看慧妃,到底要做什么。
容翦带着一身怒火下朝,一夜没睡,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在朝上被气了一通,心情更差了,结果刚从太和殿出来,就听到安顺说,慧妃去了松翠宫,温窈还把人迎进去了。
他直接被气笑了:“旁的人她迎的倒是快!”还吃一堑长一智,敢情智都长朕这了!
皇上虽没说完,但安顺听出来了,皇上说的是那日在松翠宫门口折返了那么多遍,温才人都没出来迎的事,可那日您也没说要去松翠宫啊,谁敢迎啊?
理是这个理,但容翦就是气不顺,他寒着脸道:“摆驾!”
安顺生怕弄错了,问了一句:“是要回成承乾宫,还是去……”
容翦瞥他一眼:“去松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