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秦遂冒着瓢泼大雨站在京城的一处宅院前，用力敲着府邸的大门。
"来了来了！"
府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一名年纪约摸六七十岁的老仆，撑着一把油纸伞跑来开门，一边打量着秦遂，一边疑惑道："阁下是何人？”
这宅子乃是王承恩的私宅，极少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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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太监根本不允许出宫，可王承恩备受皇恩，崇祯也默许了他偶尔可以到紫禁城外居住。
秦遂拱手道："请问是王公公府吗？"
那老仆点了点头，问道："阁下是何人？找我家公爷何事？"
秦遂答道："我叫秦遂，乃是山西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我有要事求见公公，还请您通报一声。"
老仆闻言皱眉看着秦遂，问道："山西来的？可有通文？没有通文，任何人都不能见我家老爷。“
秦遂闻言也知道这是何意。
宰相门前七品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遂呵呵一下笑，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塞给老仆道："小小意思，烦劳老人家帮我通报一声吧，秦某感激不尽。"
秦遂的态度客气，老仆也没拒绝，掂量了下手中银子重量，脸色缓和了些许。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好吧，我替你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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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便返回屋子，片刻后，又走了出来，冲着秦遂道："行啦，老爷请你进去。"
秦遂躬身谢过，跟在老仆的后面进了院内。
这是王府主院，装饰并不奢华精美，反而古朴典雅，颇为幽静，一股清新之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秦遂跟着老仆来到房内。
房中，正堂上摆放着一尊铜炉，檀香袅袅升腾，令人心神安详。
房内，一位身材魁梧，穿着儒衫，面色红润的男子，正襟危坐，手执书卷，正认真研读着。
老仆禀报了声，便悄然退下。
秦遂上前，抱拳道："下官秦遂，见过王公公！"
王承恩微微颔首道："秦大人免礼，赐座。"
秦遂应诺，落座后又听王承恩慢条斯理的问道："秦大人远来辛苦，何必好好歇息一番，反而急于雨夜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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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公公，下官雨夜前来，是为了避人耳目。”
“大人擦擦身子。”
老仆拿了帕子过来，秦遂接过，简单的拭干了身体。
王承恩这才饶有兴趣的盯着秦遂，问道：“秦大人，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啊？”
秦遂连忙道：“下官此来京城，马不停蹄，只为前来给王公公问安！”
王承恩淡淡一笑，道：“秦大人，咱家不过是一介奴才，哪值得秦大人这地方大员如此恭敬对待啊！”
秦遂连忙跪倒道："万万不敢，王公公乃是司礼监秉笔，身份超然。王公公此言折煞下官了。"
王承恩哈哈一笑，摆摆手道：“秦大人，这里没别人，不必遮掩了。咱家虽然只是内宦，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秦大人，你倒也不必如此拘束。”
秦遂抬起头看着王承恩，目光炯炯道：“王公公，受下官三拜。”
秦遂直接磕了三个响头，又起身说道：“下官今后为王公公马首是瞻，还望公公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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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眯着眼睛看着秦遂，似乎是在揣测秦遂话里的意思，半晌后才轻叹道：“唉！其实你根本用不着如此委屈自己，你是朝廷栋梁，咱家只怕担不起。”
秦遂摇了摇头，道：“秦某并不觉得委屈。”
王承恩看了一眼秦遂，叹息道：“你这是何必呢！”
秦遂坚持道：“下官只愿追随王公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承恩只能问道：“你今晚前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咱家？”
秦遂道："这是山西商会和山西地方官员孝敬公公的五万两银子。"
他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双手奉上。
"哦？"
王承恩目光一瞥，未曾有任何动作。
“知道这次为什么让你进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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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遂愣了一下，旋即答道：“下官猜测，是因为山西鼠疫一事。”
王承恩眉头微微皱起道，“鼠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我想见见你，你是个可造的苗子，你也知道山西巡抚苏潭老了......”
一句苏潭老了，让秦遂心头一震。
他是个聪明人，官场沉浮数十年，虽有前内阁首辅李国的提携，可也离不开他的聪慧，不然在提刑按察使司这种极为危险的地方，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王承恩一句苏潭老了，就是在点他。
点他秦遂的未来，点他秦遂的官途。
更是一言，就定了这山西未来二十年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