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的大雨中,杜鸦踉跄着跑着。
“大哥,别追了,别追了啊,咳咳,你看又下雨了,地这么滑,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
杜鸦感到小腿一阵剧痛,直接往满是血水的地面摔了下去。
流动的雨水里混杂着鲜血,不知道是杜鸦的,还是别人的。
一直追在后面的巴托也不好受,一瘸一拐的走向倒在地上的杜鸦,没有说话,但脸上狰狞的表情透露出了他的态度。
“大哥,你看你也快不行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往那里跑,我往这里跑,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好不好,在打下去我们都讨不到好。”
杜鸦翻了个身,正面朝着巴托,双手撑着身子,胸膛一阵抽搐,又吐出一大口血。
巴托打人是真不含糊,要不是杜鸦还是抗揍,可能已经在地狱里和安朵斯在见面了——对了,现在杜鸦的灵魂投影已经植入逆潮之海了,想复活是不可能了。
“你,必须死……”
巴托的精粹早就用完了,后续和杜鸦的追逐战完全依靠的是身体的体能在战斗。
走到杜鸦身前,巴托下蹲身子,然后呼出一拳。
杜鸦微微偏了一下头,这拳挨在了右眼上。
“真疼啊,眼睛都睁不开了。”杜鸦呲呲牙,然后伸出手去揪巴托肚子上的肉。
“你这人怎么这样打架?!”
巴托锤开杜鸦的手,然后照着杜鸦的脑袋左右开弓。
杜鸦用手挡着脸,“我不会打架啊,我就是被拉来充壮丁的啊……”
“大哥别打了,我快撑不住了。”
杜鸦挡了一会,感觉整个手臂都被锤的麻木。
“我说别打了啊!”
杜鸦喘息了一会,伸出一股力气将巴托掀翻,然后坐在了巴托身上。
巴托一时间没想到杜鸦突然猛了起来,还在愣神时,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袭来。
杜鸦伸手指戳眼睛,掏鼻子,拉耳朵,拔头发,无所不用其极。
“我打死你个龟孙……”
夜鸦之刃被杜鸦召唤出来,但是杜鸦根本就没力气挥剑了。
夜鸦之刃在杜鸦的手中自由落体,砍向巴托。
巴托呲牙咧嘴,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然又压榨出一丝精粹来。
青色的风在他手中汇聚,格挡住了下落的夜鸦之刃。
但很快那渺茫的风就消散了,夜鸦之刃在巴托合握的双手上划出血痕,鲜血滴在了巴托的嘴唇。
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嘴角,巴托一举将夜鸦之刃握住甩出,顺带一拳打在了杜鸦的胸口。
“你下好狠的手啊。”
杜鸦感觉自己胸口十分的闷,差点要呼吸不过来了,眼睛也被水糊了一大片,几乎要看不清巴托狰狞的面庞。
重新将杜鸦压在身下,巴托直接抡拳往杜鸦脑袋两侧砸。
砸了一会,巴托发现杜鸦依旧生龙活虎,还一直哇哇大叫,当即不顾杜鸦的反击,死死地掐住杜鸦的脖子。
“你怎么还不死啊!”
巴托用英语张口大骂。
杜鸦听懂了巴托在说什么,当即努力吸了口气,回道:
“我怎么知道,我也想死,我不想受罪了啊,但我就是不死……”
杜鸦逐渐感到窒息,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但杜鸦感觉自己胸中有一团火,一直燃烧着,怎么都不熄灭,就像现在自己怎么都死不了一样。
按道理说,一个人,被打了十多分钟,脑袋上,胸口上,肚子上,每一下都是要命的招式,应该早就死了。
但杜鸦就是没死,但也快了。
杜鸦的双手已经瘫软在地上,因为氧气的缺失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杜鸦,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好了。”
忽地,安朵斯的声音响起。
“什么马上就要好了。”杜鸦已经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回复道。
“升格。”安朵斯回复的言简意赅。
“不是说材料还没准备齐全吗?”杜鸦在恍惚之中,看到了在忙碌的安朵斯。
那尽量收拢着翅膀在狭小祭坛间穿梭的样子还真是有些滑稽可爱呢。
“你在说什么?”听到杜鸦的嘟囔,巴托的表情越发的凶狠。
但杜鸦已经听不到了外界的声音了,就连嘈杂的雨声也在远去。
“只是凝聚地狱行者需要的材料缺少一些,如果真的要升格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安朵斯沉稳的回复道:“再坚持一下吧,杜鸦。”
“好啊。”
杜鸦说道,同时,他胸膛里的火焰又重新旺盛起来。
“你在说什么?”巴托微微弯曲的手指刺破了杜鸦的脖颈,大把的鲜血涓涓流出,汇聚到流淌的血水中。
“我说,我他妈的不想死啊!”
一股火焰从杜鸦的胸腔处爆发出来,和雨水接触发出“嗤嗤”的声音。
杜鸦睁开眼,巴托甚至能看到杜鸦眼中那亮着火光的瞳孔。
“这是……”
巴托还没反应过来,那带着火焰的拳头贯穿而至,打穿了巴托的肚子。
“呃……”
巴托不由自主的松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肚子前的手臂。
站起身,巴托踉跄的后退,从那满是脏物和血液的手退了出来。
最后,巴托身子向前一倒,跪在了地上,却没有倒下。
那身躯的姿态,像是在谢罪。
杜鸦躺在大雨之下,大口呼吸着空气,但鼻子却吸了一大把的雨水,张开的嘴也喝满了雨水。
不过总算是活过来了。
如果不算满身的伤害的话。
“安朵斯,我活下来了。”杜鸦胸膛剧烈起伏着,庆幸着劫后余生。
“我看到了。”安朵斯的声音亦如往常那般的沉稳。
“不仅如此,你还升格了。”
“那我的命格是什么?”
“此方的星空显示,你的命格是——”
“薪火永燃。”
杜鸦乐的鼻涕泡都要冒了出来。
“薪火永燃吗,真是个适合苟命的好名字啊。”
“是啊,薪火永燃,好命格啊。”
.
.
如此血流成河的景象,总归是能吸引到什么人。
于是,在撒旦和卫青离开不久后,青田镇又来了一个人。
黄粱看着满地枯骨和腐臭的血肉,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
“你们都说,与人斗,其乐无穷,与神斗,也是其乐无穷。”
“可是,你们开心了,这些无辜的居民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倘若不是我在,你们又怎么敢如此呢。”
“只当是一场梦吧,醒来后一切伤痕和悲剧都会消失。”
于是,黄粱背对着尸山血海走入那虚无的空间。
感觉表现力不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