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神洲白鹿书院,柴扉小院。
文圣便站在柿子树下,背着手,佝偻着腰,抬头看着已经发出绿芽的枝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后是一个跪坐在蒲团上的中年男子,他剑眉星目,十分英俊,穿着打扮也只是普通的灰布衣,但难以掩盖他厚重的书生气。
似乎是赶路了好多天,垂松微黑的眼袋还有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疲惫都透露着他的心力交瘁。
他目光游移在小院中,最后停留在自己带回来的那块半截石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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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为了它。
自己奔波百年,堂堂十二楼修士,舍了烟花柳巷,舍了佳人红颜,舍了文圣弟子的威名和地位。
走遍天下四洲,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穷山恶水都留下他的脚步,受伤濒死过,昏迷不醒过,被凶兽啃咬过。
他曾经雄壮的身躯如今伤疤满身,消瘦不堪,蒙昧之海在他脸上留下了擦除不尽风霜。
曾经的翩翩少年郎,老了。
他为了这块碑,整整百年修为再无寸进,他更是舍了自己的未来。
终于....
终于苦尽甘来,将它找到,并带了回来。
老师啊,道远完成了你的托付,带它回来了。
想至此处,道远不由得潸然泪下,其中心酸苦楚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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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圣伸手折下一段绿枝捏在手里,爱怜的摸了摸道远的头,嘴里说道:
“好徒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道远堂堂七尺男儿,此时更是眼泪决堤,趴伏在文圣脚面,低声啜泣。
文圣看着弟子精瘦的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
道远平复了情绪,拱手道:“弟子失态,让老师见笑了。”
文圣坐在小板凳上,点起烟锅,抽吧两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随即拿起绿枝指着半块石碑,悠悠道:“道远,你知道这石碑是什么吗?”
道远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是一礼,庄重的道:
“弟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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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人仙之后,曹溪路隐没,登仙台消失于天地之间,后世的三千年中登仙台现世一次,在当时的群雄大能争斗抢夺中破碎,自那以后音讯全无。”
“万年之后的今日,弟子赌上身家性命,蹉跎百年,终于寻找到这块石碑,此物正是登仙台的残块!”
“是成仙的希望!”
道远的眼神露出熊熊烈火,他死死的盯着石碑,仿佛看见了万年之前那位人仙坐在其上,为众生开启超脱之路。
文圣则是很平静的问:“后悔吗孩子?”
道远想到什么,目光一黯,随即坚定道:
“后悔,弟子当初杀朗冉那晚便已经后悔,他视我如兄父,我却为了他家传的石碑线索对他痛下杀手。”
“可登仙之路,容不下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所以道远又不后悔了。”
文圣叹了口气。
“登仙台后曹溪路,只要能走上曹溪路,我们这些十二楼中十二楼的老家伙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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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修行者,才有未来。”
文圣说罢,便对着道远跪了下来。
道远面色大变:“老师您这是做什么,道远怎能受您如此大礼。”连忙要扶文圣起来。
但他一个第三楼的人怎么能扶动文圣这一座山。
“你受的住,前有人仙传道天下,今你道远为天下再开前路,老头子这一跪是替天下人向你跪。”
道远立马五体投地,激动道:“全赖老师一路护佑,弟子才能有如此造化,不敢居功。”
文圣缓缓站起身,抚摸着半块石碑上玄奥天成的花纹,像是对道远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有了它,便能再一次拼凑出登仙台,知晓曹溪路的位置,人间万年风尘,终于要再出一位仙人啦。”
道远由衷的说道:“老师乃圣人之资,超脱之人必定是老师您,我白鹿书院也必定彪炳千秋,被后来万世人所记。”
“那些世家宗门,因为祝北海的事儿对我书院百般责难,如今只要我们收集起剩余碎片,掌握登仙台,便能从此屹立东神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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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白鹿崛起的机会啊,老师。”
文圣对他笑了笑,眼神似乎多了一些漠然:
“道远啊,读书人的心可以怀揣天下,也可以只有一亩三分田,但你的心太小,只有这一间书院,这正是你不如北海的地方。”
“登仙台是天下的希望,老头子已经让你大师兄发出青冥雁,联络诸位同道来此,共同参碑。”
“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这天下才会迎来真正的盛世。”
道远没有听清老师宏伟的志向,只听进那一句,你不如北海。
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心里却升起了无名怒火。
老师还在怪罪,当年入学之时,自己与祝北海相争之事。
我为天下人找来了前路,点燃了希望,他祝北海又干了什么,胡闹一场,输掉白鹿书院的名声,折损百位年轻俊杰的生命。
在你心里,他祝北海凭什么比的上我李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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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远瞬间呼吸一窒,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声息。
文圣最后更是一言不发。
他心里有些惊慌,头伏的更低了。
好在,沉默被文圣打破,苍老的声音有些惋惜:“道远,送你一枝花。”
李道远茫然的接过文圣从柿子树上折下来的绿枝。
可枝上无花,只有绿芽。
“老师,花还没开。”
文圣抽了口烟,看着石碑,没有回头,十分随意好似唠家常一般的说:“君可自采。”
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李道远头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敬慕了半辈子的老师。
枝上无花,君可自采(裁)。
读者身份证-563743675
您想让我自裁....
为什么?
我耗费百年岁月,刀山火海为你走了,为白鹿书院寻来了登仙台的残块,为此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好友,你却...
难道只因为我不如祝北海吗?
我做了这么多,在你心里仍旧比不过那个只会让你糟心的祝北海吗?
老师啊,老师啊。
我与他同来拜你门下,为何让我先去...
老师啊!老师啊!
李道远在心里咆哮,但脸上已经七窍流血。
他抬起的手仍拼命的向前,想抓住文圣的脚面,他的泪混着血一直流在地上,满脸的眷恋和失望,嘴巴嗬嗬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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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无力的落下,气绝身亡。
文圣静静的站在弟子身前,像之前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平静,对出现在门扉外,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说:
“老大,将你师弟葬了吧,葬在郎冉墓旁,石碑之事,不可再传于二耳。”
“在登仙台未完整之前。”
白鹿书院的文圣大弟子恭敬的点了点头,将李道远的尸体抱在怀中,走上后山。
春天的寒意似乎不输寒冬,他手脚有些冰凉,反而是李道远的尸体尚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