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齐盛怀疑的地点位于山坡阴面的悬崖峭壁下,所以要看清楚那个位置必须调整无人机的飞行轨迹。
最佳的办法是将无人机降低高度,然后对着山飞。 这样一来,无人机上的摄像镜头就能对准整块峭壁,将藏在峭壁下一些阴暗角落里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但这样飞有个冒险的地方,因为峭壁对面也是山,两山之间相隔距离不到一公里。 这就意味着无人机要从对面山峰朝着峭壁飞来,飞过山峰后降低高度,然后对着峭壁方向飞行。 这架中距无人机的飞行速度是120-230公里/小时,就算降到最低的120公里/小时时速,飞一公里也只需要30秒左右。 这里面还必须将拉升的时间也计算在内。 如果不拉升,意味着要一头撞在山崖上直接报废。 所以,真正有效的侦察时间只有不到15秒。 这一切对于飞控和情报分析员来说都是一种极端苛刻的考验。 飞控要将无人机控制好,确保从山峰上下降后能够以最佳角度切入侦察点空域。 而情报分析方面则需要计时抓拍并在短短的时间里辨别出什么地方存在敌隐藏点的嫌疑最大,将镜头尽量调整到最佳状态把地面图像拍摄下来。 齐盛也不吭声,默默站在飞控身后,盯着屏幕。 此时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也不敢说。 说什么都是多余,而且还可能让飞控分心。 零点几秒的分心,对于这种高危飞行来讲都是致命的。 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祁航的分队,敢这么飞吗? “我要下降高度了,注意侦察抓拍!”即便现在的气温很低,飞控员的手心里却是一层汗。 他甚至来不及把手抬起来在衣服上蹭蹭,整个人的精神全集中在屏幕上。 屏幕画面中是第一视角,如同人坐在飞机驾驶舱里一样的观感。 飞控员甚至觉得,现在自己就像坐在一台歼击机的座舱里,目标就在山崖上,而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摧毁它。 高速飞行时候带来的画面比过山车还刺激,前面的山崖越来越大,如同撞向自己的巨石。 他调整好角度,对准山崖开始下降,到达300米高度后开始拉平。 情报分析员早已经严阵以待,抓住时机调整飞机上的侦察摄像头,对准山崖咔擦咔擦就是一顿拍。 他的目光扫过画面上每一个可疑之处。 时间在一秒秒地流逝着…… 平飞了五秒。 情报员仍旧无法分辨出山崖画面中的可疑点。 一颗汗珠从他的鬓角处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滑。 “准备拉升!”
飞控略带嘶哑的声音有种刺耳的感觉,在场的人心脏都被刺激得怦怦直跳。 裁判组真是够狠的! 居然出这种刁钻的状况来考验参赛队。 一个新机型啊! 难怪他们允许带队军官亲自上场。 “我看到它了!”
情报分析员尖叫起来。 那种兴奋从声音里头都溢了出来。 其他队员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开始倒竖。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不敢去窥探旁边的屏幕,不敢去看别人做什么。 跟之前巡航侦察时候的轻松完全不是一回事。 情报分析员开始飞快抓拍。 他的动作娴熟,对焦也相当快准狠。 目标点果然藏在山崖脚下,一个直径约2米左右的山洞。 洞口周围都是皑皑白雪,而洞口也做了伪装,用白色的篷布蒙上,不仔细看,还真和周围的雪几乎一样。 情报分析员马不停蹄,在飞控进行拉升的时候立即开始进行图片融合,将坐标标定上去形成高清晰度图片立即上传。 这种图片在实战中可以为指挥部提供目标坐标和位置,只要将它交给炮兵部队,精确制导的导弹会很快飞过来钻入洞口,将里面的人或者设备炸个稀巴烂。 齐盛在情报分析员的身后看着对方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顿时大感欣慰。 其实之前他还担心1号车上的飞控手会把控不住这种高难度飞行。 毕竟,2号车上的人员才是专业上最精通的队员。 想到2号车,齐盛突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对了…… 2号车!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至今自己还没收到裁判组关于接力飞行的命令。 按理说,后面两个目标应该是2号车控制并完成的,怎么现在所有目标都打完了都侦察完了都标定完了,还没让接力飞行? 突然,他意识到这里面似乎是一个陷阱。 他打开控制方舱的门,下了车。 站在冷冽的空气中,刺骨的风出来,钻进了鼻孔里,仿佛又钻进了肺里。 低温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自己预判裁判组会进行接力飞行,所以才将精英都放2号车上去,预备接力后完成最后打击目标和引导目标的任务。 可现在所有目标都完成了。 却没收到裁判组发出的移交控制权的命令。 这意味着裁判组也许是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或者说是预判了所有人的预判? 他们知道聪明的领队都会将专业更优秀的人才放到2号车以承担难度更大的任务,于是干脆直接让1号车完成所有任务,2号车仅仅作为一个返航回收控制流程的参与者? 这就有点儿让人有种挥拳憋足了劲却打在棉花墙上的感觉了。 如果有些参赛分队把人才都放2号车上去,结果都导致无法完成刚才这种高难度侦察任务的时候,可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狡猾的裁判组! 不按常理出牌! 他回到车上,拿起电台打算呼叫2号车。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51分钟了。 按说此时2号车应该快到指定的备用侦察点上了,只要顺利进入接力点,架设好设备,这次的比赛第一的奖牌,齐盛觉得应该已经半边揣进了兜里。 他拿起电台的一刹那,放在控制台旁的对讲机却响了起来。 “11-15队注意,现你机被敌发现并攻击,设备受损,须在15分钟内向备用控制站移交无人机控制权,各队是否明白。”
“11队明白!”
“12队明白!”
“13队明白。”
齐盛拿起对讲机,回了句:“15队明白。”
裁判组那边也不啰嗦,直接开始倒计时。 “计时开始,5——” “4——” “3——” “2——” “1——” 齐盛淡定地拿起电台,开始呼叫2号车。 “1号车呼叫2号车,我是齐盛,听见回答。”
…… 几十公里外,备用控制站。 2号车停在了一片坡度较为平缓的草地上。 带队的分队长白平站在车旁,边上是飞控和机务等人。 看了看导航,白平点头道:“对,就是这里了!”
他看了看表,从发射阵地到这里,用时51分钟。 “时间刚刚好,和连长估计的一模一样!”
说完,转身跳上控制车,刚拿起电台就听见里头传来了齐盛的声音。 “1号车呼叫2号车,我是齐盛,听见回答。”
“这里是2号车……” 突然,电台里沙沙响了一下,对话有些断续。 “咦?怎么回事?”
白平嘀咕了一声,接着重复了一次回答。 “这里是2号车,请讲。”
“你们是否已到指定地点?”
“已经到达。”
“马上开机,15分钟内完成接力。”
“2号车明白。”
白平放下电台,指挥着自己的兵:“各就各位,立即开机,链路建立连接,接收信号准备接手无人机控制权。”
“是!”
“是!”
一声声坚定的回答,伴随着机器开始运转。 很快,链路手捕捉到了无人机的信号,开始在控制平台上进行接入,并发送了转移控制权的请求。 无人机的画面出现在飞控面前的屏幕上。 只要连接完成,2号车就可以替代1号车,全权接管无人机控制。 忽然,屏幕闪动几下。 接着,链路手下士雷俊突然报告:“信号受到强干扰,载波过低,飞机即将失联!”
突发状况让机组成员惊出一身冷汗。 白平一个箭步来到雷俊身后,盯着屏幕问道:“哪来的干扰源?!”
雷俊摇头:“不知道!”
链路手倪斌开始切换不同的信道,企图和无人机重新建立连接。 但是一切似乎都是徒劳,屏幕上的信号图像显示,强度为零,根本无法寻找到无人机的信号,更谈不上建立连接。 “见鬼了!”
白平背上的冷汗顿时涔涔直下。 只有15分钟,完不成接力,意味着任务失败,无人机将会失联,超过一定时间处于无人控制状态后,系统里的自动返航程序会启动…… 那样一来,意味着整个猛虎旅分队这次任务考核彻底完犊子。 干扰源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