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就回去。”
看看他的样子,都蔫儿吧唧了还逞强。
陆洲撑着手臂坐起,大手触过姜羡的手心,拿着那颗药快速吃了进去。
他直接吞了,苦得皱眉。
“喝水。”
这孩子是不傻?
陆洲接水杯的时候,姜羡看到他手上有伤,忍住没问。
咕噜咕噜猛灌,陆洲急切地想要缓解那份苦涩。
喉结滚动,姜羡又想起那天。他抱起她的时候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腹肌。
不能想,姜羡赶紧站起来。
“姜羡,你干嘛去?”陆洲着急地拽住她的衣服角,像只黏人的小狗。
这个样子和平时的陆洲一点儿都不像。
他的头发没有打理,有些毛躁,是刚睡醒的狗狗,处于懵逼状态。
甚是可爱。
“我去熬个汤。”
姜羡觉得她上辈子就是这样,过于心软才会造成不好的结局。
可如果是陆洲,心软一点也好。
陆洲放开她的衣角,安静地看着她去了厨房。
姜羡的手艺是在最后的三年里学的,一开始她做得并不好吃。
盛江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对她恶劣得很,将一碗热汤倒在她手上,碗一摔四分五裂:
“重现做。”
一遍又一遍,无数次的教训,慢慢地就好了。
所以她害怕偏执的人格,害怕阴晴不定的人,害怕遇见他们这些可以用金钱解决任何问题的人。
毫无疑问陆洲也是其中一个。
尽管他在最后一天告诉她,我帮你。
可那份施舍随着她的死亡彻底烟消云散。
也许那只是薄路洲的一个玩笑。
厨房里传来切胡萝卜的声音,葱,姜,料酒放入锅将小块儿排骨焯水,接着加水放入食材开火慢炖。
这些对姜羡来说炉火纯青。
做完所有,她解开围裙看到了倚着厨房门的陆洲,他正悄无声息地看着她的动作。
西交的居民楼不隔音,隔壁阿姨正在呵斥小孩儿,楼外面老大爷在遛狗遇见人汪汪叫。
只有他们这里安静得很。
室内的灯开得不多,却足够暖。
陆洲的鼻音很重,他的声音像是来自过去,那么不真实。
他说:“姜羡,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见过。”
啪嗒!
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嗡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空好像就停在这里,停留在这一刻。
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在冷风中静止。
就连陆洲都像是不真实的人站在她面前。
究竟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姜羡不明白,也不敢去想。
还好陆洲的喷嚏声拯救了周围的落寞,所有的事物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燃气的声音,咕噜咕噜的水声,陆洲重重的感冒声以及她的呼吸声。
因为刚才的一句话,姜羡深深地提了一口气。
略过陆洲,姜羡回了房间坐在书桌旁开始做题,四十分钟的熬汤时间,她可以做完一套卷子。
陆洲也跟了进来,他解释:“我就坐在你旁边看着,不会打扰你。”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儿委屈。
对正常的陆洲都没办法拒绝,更别说感冒的小狗陆洲了。
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椅子。陆洲赶紧从外面找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
桌子上的小台灯发着暖黄色的光,姜羡读完题很快将答案写了上去。
她写作业的时候很安静,干净好看的侧颜在灯下有种不切实际的美丽。
陆洲占据小小的桌边,将胳膊交叠放上来,他总觉得姜羡是那么不真实。
好像是随时就会消失的人。
她卷子上的东西他一个都看不懂,像是天文一样催眠。
不一会儿他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四十分钟刚刚好,姜羡做完一套化学试卷。
答案在陆洲的胳膊下面,陆洲在安静地睡觉。
他的手露出来呈拳头状态,他一天要打多少架才会消停?
“陆洲?”
真是委屈他在这里睡觉。
陆洲再一次醒来,这次没有烦躁,估计是睡醒了:“怎么了?”
“出去喝一口汤。”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陆洲看了看碗里的东西,有些不情愿。
姜羡以为他嫌弃排骨少,又给了他一块儿。
这是为数不多的,她能拿出手的东西。
陆洲还是固执地不喝。
“怎么了?”这碗里是有头发吗?
他委屈地抬起头:“姜羡,你是不是非常讨厌我?”
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话。
姜羡哑口无言。
讨厌陆洲?
怎么会?
这个少年帮了她多少次,救她于水火中,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是啊,现在是十八岁的陆洲,沐城的陆洲,对她足够好的陆洲。
她为什么要因为过去的事情就躲开他呢?
想通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没有,快喝吧。喝汤可以发汗,感冒很快就会好了。”
陆洲皱眉像是赴死一样直接干了。
他放下碗说:“我听说晚上喝姜赛砒霜。”
姜羡:……
她想骂陆洲,你是文盲吗?八壹中文網
但是转而一想,即使是一碗砒霜他也甘之如饴吗?
可怕的少年。
那些年京城一直有他的传说,说薄路洲是疯子。
“这是谣传,你别信。”
陆洲放心下来又多喝了几碗。
来的时候是娇滴滴的病秧子,回的时候是神清气爽的大少爷。
临走时,陆洲看了一眼厨房。
“姜羡,我能带走吗?”
“什么?”
最后剩下的汤被陆洲全带走了。
~
盛况买药回来发现人不见了,他站在客厅里嗷了一嗓子。
“陆洲。”
“陆洲。”
“薄路洲。”
靠,出去一会儿人丢了。
他坐在沙发上给陆洲打电话,看了一眼旁边亮起的手机气得想摔了。
等了足足有三个小时,那个感冒狗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呦,出去买饭了?”
陆洲宝贝一样地将东西放进冰箱:“舌头给你割掉。”
盛况撇了撇嘴巴:“赶紧吃药吧,你要是死了我责任可大了。”
“我吃药了。”
“你去哪里了?”总不能去药店吧,陆洲会去?他可不信。
陆洲悠闲地上楼,他回头看向盛况一字一句道:“姜,羡,家。”
完蛋了!盛况一拍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