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凝着疲惫的面容,心里正暗自筹谋着该如何替女儿讨回公道。
「嗬,薛氏真以为处置了那名宫婢,便能高枕无忧了?那她未免太小瞧我们广平候府了……」
听着姜陵景为她忿忿不平的心声,沈媛心中莫名一暖。
她踌躇片刻,张嘴道:“姜侯爷,您这两日为了我的事费了不少心神,眼下事情已告一段落,我的身子也在逐渐好转,您先回去好好歇着一下吧。”
话音未消,姜陵景失望伤感的嘀咕声传入她的耳内:
「唉!我还以为她会喊我爹,没想到还是喊我姜侯爷。」
「想来这孩子是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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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当初我知晓杨三娘生下她,说什么我都要将她抱走,那起码她不用吃了这么多年苦头,我们父女两也不至于走到今日的地步。」
萧霁见姜陵景愣着半晌未动,催促道:“这两日辛苦姜侯爷了,待内子痊愈后,下官定携内子上门拜谢。”
「姜陵景终究是媛儿名义上的亲生父亲,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们父女两能相认。」
「媛儿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渴望有疼爱自己的家人。」
「别人有的,我希望媛儿也能有,再者,有个权贵的娘家作仰仗,于媛儿也是有好处的。」
「罢了……此事不急,待媛儿痊愈,看看姜陵景与长公主的态度再说吧。」
沈媛正听着萧霁的心声,听得起劲,忽然感觉前方有道炙热的目光,她一抬眸便对上姜陵景极其期待的眼神。
“嗯”她糯糯点头,嫣然笑道:“夫君说得对,待我痊愈出宫,定是要上门拜访您的。”
“若是我身子重不便前往广平候府拜访,您也可以过来寒舍小坐。”
说着,她似乎想起什么,补充道:“您若能来,我公爹婆母定会十分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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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听到沈媛邀请他去见亲家,姜陵景俊美的面容上布满温柔和煦的笑容,笑意从眼角一点点蔓延到眼尾,直到扯出一道形似桃瓣的弯弧。
他上扬的嘴角提了一路,直至返回广平候府仍未放下。
刚一入府,长公主便遣婢女邀他过去,有事相商。
姜陵景微微颔首,转身往后院走去。
穿过庭院与冗长的房廊,又走了一刻钟,来到长公主居住的昭阂院。
昭和院外间内窗棂半开,暖阳漫撒,浸着菊香的软风阵阵穿棂而过,抚过细碎珠帘,漾起一圈清脆声响。
看到端坐在绣桌前的长公主,姜陵景微微颔首,道了声’夫人‘。
长公主清秀的面容之上布满阴霾,声音冷清道:“夫君,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要与我说?”
按照沈媛的年岁来算,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沈媛是姜陵景的亲生女儿,可怀疑归怀疑,当看到男人没有认回沈媛的打算,她也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装作不知情。
可如今,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公开承认了沈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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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装下去了。
姜陵景面容肃然地向她解释道:“媛娘是我与杨三娘的亲生女儿,当年她怀孕的事我并不知情,我也是上次在安国寺撞到她与孙氏,才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三言两语简洁明了地向长公主交代了,他撞见沈媛,调查其身份,质问杨三娘的事。
“以前我以为隐瞒她的身世是为了她好,却没想到会让她遭此劫难。”
忆起沈媛昨日摔倒时惊心动魄的场面,他神色滞涩,声音沉缓道:“夫人,我要认回这个女儿,她是我姜家的血脉,我要让她认祖归宗。”
长公主愣愣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尖像被什么掐了一把,酸酸的,涩涩的,另一种不知名的滋味慢慢涌上心头。
她默默付出这么多年,他们的孩子都这般大了,她终究还是没能捂热这个男人的心。
须臾,她声音暗哑问道:“夫君只考虑你的亲生女儿,夫君心里可曾考虑过我们母子?可曾有过我们母子?”
他的亲生女儿出现了这般久,他只字未曾向她提过,如今一开口便是通知她,他决定要让他的亲生女儿认祖归宗。
沈媛若是庶女,她也认了,可沈媛却是连庶女都不如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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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堂堂先帝最宠爱的长公主,如今已因他私生子一事颜面尽失,若她还认下他的私生子,她与儿子岂不是沦为全盛京的笑柄?
他只考虑他的亲生女儿,他可曾有考虑过她与儿子的脸面,可曾考虑过她与儿子的处境?
姜陵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夫人不是一早就清楚我的性情吗?”
“我认定的事向来不会作改变,媛娘我定是要认的,夫人与大郎亦永远都是我姜陵景的妻儿。”
话落,他命守在一旁的婢女准备热汤沐浴。
“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我沐浴歇息了。”
言讫,起身朝内间走去。
长公主眼睛有些空茫,虚虚的看着男人消失的门口,清秀的面容之上一片黯然。
是啊,他最是重情义的,她不是一早就知晓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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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然尘埃落定,沈媛还需留在华清宫中修养十来日,苏媗、唐娇娇、徐婉凝几人亦轮流居住在华清宫陪着她,萧霁则每日早出晚归地查看寺庙占地一案。
一晃便是一月下旬,在宫中住了十来日的沈媛身子恢复了不少,萧霁与姜氏父子便将她接回萧府养胎。
回去的路上,姜儒叽叽喳喳地与她说起盛京近日的热闹事,现在盛京最能引起热议的自然是孙氏母女。
“阿姐,你还不知道吧,孙氏母女被人休了。”
“孙氏前几日被送去郊外的道观里修养,杨氏也被淮阴侯老夫人赶回杨家,老夫人还放话淮阴侯有她就没杨氏,有杨氏就没她。”
“淮阴侯这几日一直没动静,也没跟着杨氏回娘家,想必这次也是动了休妻的念头了。”
姜儒一脸愤懑道:“哼,光是休了她们,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沈媛对孙氏母女落得如此下场并没有感到意外,杨政高为了撇清杨家参与污蔑她名声一事,将孙氏休弃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