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秦朗纳闷之际,齐勇的电话打了过来,没等秦朗说话,他直接问道:“找到李谦没有?”
秦朗走出了病房,深吸了一口气,“师父,李谦,死了!”
“死了?他怎么会死呢?”齐勇声音瞬间颤抖起来,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
“师父!”一阵悲痛袭上心头,和李谦一起打打闹闹的一幕幕飞快闪过脑海,他声音哽咽了。
“师父,他被人杀害,分尸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口中的每一个字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刀割破了喉咙,痛苦不堪,鲜血淋漓。
齐勇没说话,但是秦朗清晰听到了他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他听到齐勇从牙齿缝隙里发出的声音,“谁干的?你们查到了吗?”
“师父,还没有!凶手很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监控里也只有身形轮廓,没有拍到面部特征。现在只能确定他是在李家湾小区某处住宅里被害的。我们正在逐户排查。应该,快找到了。”
“动机呢?你们确定了没有?”齐勇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应有的冷静,字字逼问。
“师父,”秦朗低沉道,“还没有!我们直到现在都推断不出他为什么会被绑架,又为何会被杀。他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根本没有和什么人有仇怨。所以,我怎么都想不通。师父,你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秦朗,我也想不通!先挂了!”齐勇说完不等秦朗说话,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秦朗知道,齐勇此刻肯定心如刀绞,想安静一会儿。即便是自己说说再多话安慰,恐怕也没办法让他立马恢复过来。真正的痛苦,只有靠自己扛过去,就像他面对沉睡不醒的陈菲一样,别人帮不了的。
另一边,齐勇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步履千钧往前走了几步,一截木头般倒在了沙发上。
他脑海中反复闪动着一个名字,夏云峰。
从李谦把欧阳宇手机邮箱里那个压缩包发过来的时候,这个名字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之所以他让李谦先不要轻举妄动,不是因为认识夏云峰,而是因为夏云峰是天南集团的副总,而天南集团的掌舵人是秦天南,秦朗的爸爸!
虽然,从这些证据来看,似乎并不能直接指向秦天南。但是作为一个老刑警,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背后的瓜葛。任何一个巨型商业集团成长过程中,都或多或少会有触碰灰色、黑色地带的情况,只不过被它们用一些手段抹平了而已。对于它们的掌舵人来说,没有谁会主动参与到那些事情当中,只是幕后操纵,以便关键时刻断腕求生。
很显然,夏云峰就是秦天南的马前卒。如果这些证据曝光,齐勇能够想象出整个a市会面临多大的震动,秦朗又会面临多大的考验与折磨。他是秦朗的师父,他知道他的为人,和他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当他想到秦朗可能面临的痛苦,他犹豫了。
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那就是他很清楚,天南集团能够在a市,乃至全省独立鳌头,绝对有一张强大的关系网在笼罩着它。从那些证据来看,涉及到了强迫幼女卖淫、贩卖器官、走私、高利贷等多种涉黑犯罪行为。这其中涉及人命、重伤害不下十余起。这么多的犯罪行为居然能够被掩盖得天衣无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警方内部绝对有它的保护伞,而且这把伞级别绝对不低,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所以,如果贸然把证据上交,很可能会让其背后的保护伞掌握,到时候成了打草惊蛇,等深入调查之时,可能会一无所获。
李谦出事之前,正是要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结果却被人直接绑架了!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可能这个压缩包的事让夏云峰等人知道了。
所以,他们先下狠手了。
当时他还怀着一丝奢望,那就是对方只想问出压缩包的下落,然后拿到它。因此,他们应该不会做出极端的行为。毕竟李谦是警察,警察遇害必定会惊动公安部,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他也做好李谦说出实情的准备,提前将压缩包进行了备份和妥善隐藏,确保万无一失。他也想好了,就算是李谦说了实话,他也不怪他。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应付那伙人的獠牙,只要证据在自己手里,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现在他彻底后悔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残忍,连条件都没有提,直接就杀人分尸了。
齐勇眼眶一红,泪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他印象中,李谦是个相当软弱胆小的人,连出个现场都不敢。但是,当他面对凶手的毒打和威逼,他竟然宁可死,也什么都没说。如果他说了,自己恐怕早就接到电话了。
他知道李谦为什么这么做,他一定是在担心凶手会对自己或者是齐亮下手吧?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和儿子,他选择了独自面对死亡。
泪水流进了嘴里,很咸很涩。他颤抖着手伸进口袋掏出口香糖,塞了一块在嘴里嚼了起来,但嘴里依旧很咸很涩。
“李谦,你不能白死!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剩下的事,叔帮你做到!”他喃喃自语。
事到如今,在惨死的李谦面前,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也相信秦朗能够挺过去,相信他会对得起自己身上那身警服,相信他嫉恶如仇的正义感。
所以,他决定先和秦朗谈谈,让他心有准备,然后将证据上交到一个绝对可靠的地方。
打定了主意,他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秦朗的号码,“秦朗,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秦朗听着师父平静如水的声音,稍微一愣,“师父,什么事能电话里说吗?小菲,小菲病了,我在病房!”
“电话里不方便!”齐勇当然猜不到陈菲的情况,但是也不好强求秦朗一定要过来,顿了顿道:“我过去,给我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