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老贺谈起老梁的过往,唏嘘不已,他们俩年龄差不多,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关系,可以说对他极为了解。所以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老梁是杀了几个人的凶手这个事实。
说起秦朗问的那个时间段,老贺抽着烟,望着天想了半天,嘴里叨咕了一句,“被你这么一问,好像那两年他变化还挺大!”
秦朗又塞给老贺一根中华,老贺吞云吐雾说了起来。差不多九年前,梁武忽然生了一场病,整整一个来月没出门,别人上门找他他也不见,只隔着门说自己生病了。大家一开始还议论,后来就各忙各的事,差不多把他给忘了。后来他病好了,性格却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生病以前他比较老实,属于那种吃了亏也不怎么说话的人,所以村里偶尔也有人欺负他几下,他也就那么忍着。但是生病以后,他脾气大了不少,动不动就和别人吵架,嘴也比以前利索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想到,这么一来,原来喜欢欺负他的几个反倒慢慢和他成了酒友,玩得还挺好。你说这人怪不怪?
秦朗觉得梁武这个变化很不正常,肯定有什么不正常的原因在里面。辞别了老贺,他又找了平时和梁武玩得比较好的那几个村民了解情况,提到九年前梁武生病那一次,他们都隐约记得,并且都承认生病后他性格确实变化挺大。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性格大变呢?大多是重大变故,比如说亲人亡故,身患绝症等。
秦朗想了半天,发现这都不适合梁武,因为他就单身一人,唯一的姐姐早已外嫁他乡,感情疏远,而且也未亡故。要说他身患绝症,虽然他现在是膀胱癌晚期,但是膀胱癌从发病到晚期,一般是五个月到两年,绝对不可能九年前就发病了。
那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呢?如果说他是被人欺负所致,老贺肯定会提到,其他村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要知道在农村这种小道消息传播极快,几乎一夜间就能传遍全村。
秦朗左思右想,理不出头绪,他一遍遍回顾老贺和那几个老头说的话,忽然一句话让他眼前一亮。老贺说,“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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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梁武跟以前的老梁长得一模一样,然后他利用那一个月学会了控制了老梁。学了他的说话语气,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然后又杀了他,埋在地下室,自己来了一个借尸还魂呢?之所以性格变化,那是因为他没办法在一个月内彻底了解老梁的性格,并且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彻底伪装自己。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秦朗再次找到老贺,问到了老梁的姐姐梁华的地址,然后通过梁华所在地派出所进行了dna采样。梁华已经和老梁多年未见,联系也早已中断。警察上门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一句老梁的情况,把头发递给警察后就忙着带孙子去了。
dna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白骨果然和梁华存在血缘关系,足以证明他们是姐弟关系。但是令秦朗不解的是,关押的梁武dna与梁华竟然也存在血缘关系。这说明了,梁武和死去的老梁应该是双胞胎,但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没人知道呢?这其中的秘密恐怕只有梁华可能是知情人,因此必须找梁华问个清楚。
秦朗本想自己跑一趟,但是案情根本不容他走开,于是田甜自告奋勇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梁华家。
当天晚上,田甜把调查情况向秦朗详细说了一遍,让秦朗不禁一阵唏嘘。
梁华一开始并不想谈起当初的事情,后来在儿女的劝说下才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一年,她7岁,爹娘非常想要儿子,多年努力终于要上了,但是那时候农村人为了省钱,一般都不做产检,所以直到生产,他们并不知道怀的是双胞胎。生产时,两个婴儿中有一个脐带绕颈严重,生下来就已经奄奄一息了。一声提出抢救可以救活,但是需要花不少钱,梁华家根本拿不出来。于是夫妻两个一商量,牙一咬心一横,趁着别人不注意将那个婴儿扔到了医院外的垃圾箱。这件事是他们全家的秘密,全都守口如瓶,如果不是又一次她娘和她爹吵架说漏了嘴,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后来父母相继得病去世,她也远嫁他乡,只剩下老梁一个人在临山村孤独生活,渐渐她也就忘了这回事。老太太听到田甜说到梁武杀了老梁,并没有太激动,只是仰头说了一句,“唉——,这是报应啊!报应啊!”
至于梁武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找到了老梁,这只能去问梁武自己,但是他恐怕不会开口,所以对这具白骨的追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