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陈菲蜷缩在床角,两只眼睛血丝弥漫,身上的睡衣再一次湿透,冰冷冷裹在身上。她盯着墙角,像是一尊石膏做成的雕塑。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梦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她不迷信,不相信鬼魂,但这个梦又如何解释呢?
她下意识的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旧戒指,忍不住地想着,要是我也有爸爸妈妈多好,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了有人陪伴,痛苦了有人安慰。但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城市里,她始终是根飘摇的野草,一阵风吹过,她只能跟着风向东、向西,直立或者弯曲,哪怕她折断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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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田甜发来的:小菲,睡着了吧?还害怕吗?害怕就给我打电话,姐陪你聊天好不好?如果你睡得很好,应该看不到这条微信吧?那样最好(捂脸),嘻嘻。
陈菲看着屏幕,微微翘了翘嘴角,心中的幽怨消散了一些,重新躺回床上,拨通了田甜的电话。
欧阳宇独自坐在酒吧的办公室里,端着一杯红酒缓慢地转着酒杯,另一只手拨弄着自己那一绺白发。张明亮的事让他猝不及防,但是对于陆志强这个蠢货的要求,他又没办法置之不理,毕竟之前已经帮了他一次,万一他出事了嘴一松,自己也要陷进去。当然,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那种可能性很小。自己手里的王牌被用掉了一张,而且没产生该产生的价值,这让他极为郁闷,但是那人怪得很,自己根本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一旦有刺激到他的地方,说不定还会让他变成敌人。正因如此,他并未急着逼那人完成自己的要求,不过他也相信那人绝对说到做到,既然答应让人消失,就一定会让人消失。
“朗哥,有情况,你过来看看!”
凌晨一点半,李谦惊叫一声,秦朗立马走了过来。
田甜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被李谦惊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刘黑塔也从呼噜声中醒来,粗声粗气道:“李谦你吵吵啥?”他往旁边一看,“诶,万副队啥时候走的?”
“你睡得跟猪一样,还问人家啥时候走的?好意思?”李谦操作鼠标指向了屏幕上一个位置,嘴里见缝插针呛了刘黑塔一句。
“这是汽修店?”秦朗眼前一亮,“他去修车了!”
屏幕上是10月4号的监控录像,21:40分,陆志强的奔驰车开进了城郊的一家汽修店,监控并未拍到汽修店的招牌,但从店外摆放凌乱的轮胎、千斤顶等物品,完全可以推断出那是一家汽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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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
“滨江路和黄海路交叉口附近。”
虎牙山上的风很急,带着秋的凉意一层层穿透衣衫,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身体微微打了个哆嗦,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残月,悠悠叹了一声。他拎着一把铁锹顺着山路一直走,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岔路,那是一条只有他才知道的路,通向一座孤坟的路。
他步履沉重的向前,渐渐看到了那矮矮的坟头。
火光一闪,他点燃了一沓冥钱,轻轻用木棍拨拉着,粗糙的大手在坟头上爱怜的抚摸。
“娟子,哥不能在这儿待了,今晚来带你走。在这住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是吧?哥也习惯了,但是没办法,再不走就有麻烦了,我还没看着狗仔娶老婆生孩子呢,不敢不走啊!你别怪哥,好吗?”
念叨了一阵,冥钱烧光了,他用铁锹小心翼翼挖开了坟头,到最后用手一点点趴着土,好像那里面埋着的是一件无价的珍宝,生怕一不小心碰坏了。
终于,一个小小的骨灰罐被他挖了出来,他紧紧抱在怀里,嘴唇轻轻在罐子上亲了几下,就像是亲吻着深爱的女人。
张明亮再一次被绑住了,一动都不能动。他完全被戴着奥特曼面具的怪人弄懵了。他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因为他的想法完全是不正常的,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终于还是要死了吗?张明亮再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果然如此,我最终还是那个无法翻身的人,之前的想法,不过是奢望罢了,自己怎么能傻到相信一个杀人狂,分尸狂会放过自己呢?简直是幼稚可笑。不过也好,就这样吧,至少还能早点去另一个世界找小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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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门一开,奥特曼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随着奥特曼的脚步,张明亮感到身上的血液流动越来越慢,体温也越来越低,但他咬着牙,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奥特曼,“动手吧?来呀!”
奥特曼无声地笑了,两个肩膀微微动了动,“要动手我早动了,还要你说?”
“那你到底要怎样?”张明亮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个变态弄疯了,怒吼了一声,震得房间里嗡嗡直响。
“你自己动手!这个建议怎么样?”奥特曼冷冷说出了一句让张明亮始料不及的话。
齐勇没有回家,他也在盯着电脑屏幕看录像,案子已经差不多十天了,完全像是一团乱麻。陆志强这个嫌疑人,看上去很可疑,但是又完全没有证据能指控他。只能从浩如烟海的监控里寻找他的蛛丝马迹。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齐勇觉得嗓子发干,端起水杯却发现没水了,无奈地放了下来。儿子睡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想他回家陪着,说他害怕。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因为他是警察。
许然今天连跟他说都没说,直接没有回家,他对许然从最初的爱,愧疚,慢慢转变成了怨。他承认许然当初付出了很多,对他,对儿子都是全心全意。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一个女人心意已决的时候,会变得像一块冰那么冷,像陌生人那样绝情。她可以伤害他,因为他欠她的,一辈子都不一定还得完,但是她不应该对儿子那样,儿子是无辜的,她作为妈妈,她应该爱他。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给许然打电话,他想问问她,她心里还有没有亮亮这个儿子,但是许然的手机关机了。电话里的盲音单调重复着,他哐啷一声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又叼起了一根烟,烟雾很快朦胧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