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亮喘着粗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眼定定看着奥特曼。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碎布片，到处都是刀口，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被割了多少刀，只是奥特曼用刀的力道相当巧妙，仅仅割破了他的衣服，并未伤到他的皮肉，要不然，哪怕是每次只划破一点皮肉，流血也会让他失血过多。
奥特曼厉声喝道，“起来呀！你爱的女人被人杀了，你不是要报仇吗？来呀？站起来呀！”
他挣扎了几下，身体却完全没有力气，他清楚知道，自己就算是再站起来一百次，恐怕结果还是一样，被打倒在地，而自己压根不会伤到这带着面具的变态一丝一毫。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玩物，就像是猫吃老鼠之前，会用爪子戏耍老鼠一番，等到觉得意兴阑珊的时候才会一口咬断脖子。反正都是死，为什么还要供他取乐呢？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再被你戏耍了。”他紧闭双眼，不想去看那张怪诞的脸谱，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放弃了？”奥特曼的声音像是三九天的风，刀一般吹过他的耳畔。
“我”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左胳膊上就被划开了一道两公分长的口子，皮开肉绽，鲜血崩流。
“终于玩够了是吗？想杀我了是吗？来呀——”张明亮用出所有的力气向着奥特曼咆哮，嘶吼。
回应他的是接连三刀，与第一刀等间距分布在胳膊上，尽管他挥舞着胳膊，奥特曼手中的刀却总能巧妙地落在该落的位置。
他不再说话，咬牙切齿不发出呻吟，等待着致命一刀的落下。
“哼，本以为你是个痴情男儿，没想到也是个没用的软蛋，既然你这么想死，成全你。”奥特曼手中的刀闪过一丝寒光，似乎马上就要割断他的喉咙。
“软蛋？我不是！为了给小洁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像你这种老变态是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他怒瞪着奥特曼，毫无畏惧，他此时确实已经将生死看淡了，当初的软弱胆小，怯懦可欺，早已被痛苦的折磨涤荡全无了。
“我不懂？我不懂？哈哈哈——”奥特曼又是一阵狂笑，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奥特曼转身走向桌子，拉开抽屉，掏出了一卷纱布，扔到了他的身上，“包起来，如果还想报仇的话！”
按照朱建国所说，当晚他十一点多给朱雅洁拨了一个电话，但是朱雅洁没接，他以为她不方便接，也没在意。没想到过了几分钟，朱雅洁就把电话回了过去，说自己和张明亮吵架了，心情很不好，还哭得很厉害。他电话里安慰了她几句，知道她在新西路上，就连忙出去找，等他到了新西路上，找了半天根本没见人，他正想打电话再问她在哪，结果就被车撞了，之后的事情朱龙飞上次已经说过了。
朱建国不停地自责，骂自己没用，眼泪不停地流，朱龙飞一直红着眼圈在旁边劝着。
秦朗看得心里也是一阵阵发酸，但是他是警察，要破案，这些情绪只能压到心底最深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理智。
“你们父女关系怎么样？”秦朗这句话一出口，朱建国和朱龙飞同时望向了他。
朱建国满脸不可思议，颤声道，“秦警官，你难道怀疑我杀了我女儿？”
“你什么意思？”朱龙飞的眼睛瞪了起来，两只手攥成了拳头。
秦朗不为所动，“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你很少见她，为什么？”
“是张明亮说的吧？”朱建国脸上怒气弥漫，“一定是他！他老子不是好东西，他能好得了？我一直就不同意他和小洁在一起，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个胡说八道。”
“不只是他说，还有别人！”
秦朗一句话让朱建国稍微冷静了一些，他长叹了一口气，“天下有不疼自己儿女的吗？你以为我不想去看她吗？我想啊，做梦都想！但是她总不让我去，我有时候偷偷跑过去，打电话给她，她却说自己不在学校。”
“她为什么这样？”
“刚才我说了呀，我反对她和张明亮在一起，但是她就像中了迷幻药一样，执迷不悟呀！秦警官，你想想，她出事前刚和张明亮吵过架，难道那小子没有嫌疑吗？他家的种就不是什么好种，能干出什么好事？”
朱龙飞帮腔道，“是啊是啊！”
“他没有作案时间！”秦朗打断了两人的猜测，接着问道，“有没有给过你钱？”
朱建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点头，“给过！但是她说是自己打工挣得，我也没多想。”
“给了多少？”
“五万多。”
“什么时候开始给的？”
“两三个月之前开始陆陆续续给的。”
“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打什么工能两三个月挣几万块？”秦朗的脸冷了下来，他没猜错，不管朱建国怎么说，他绝对是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尽管他此时好像痛苦万分，但绝对没有他失去儿子痛苦。
“我，这，我着急用钱救儿子的命啊！秦警官，儿子要是没了，我们老朱家的香火可就断了呀！所以，所以我就没多想。”
“这些钱你是向她要的？还是她主动给的？”
“是她主动给的！我真没逼过她呀！我发誓，要是我那么干过，我朱建国不得好死。”
“你出车祸之后为什么不联系她？”
秦朗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朱建国被车撞了却根本没联系朱雅洁，因为朱雅洁的手机有来电短信提醒，如果他联系过，即便是关机也查得到记录。
不待朱建国说话，朱龙飞道，“我当晚就想联系雅洁的，但是朱叔不让，说不想她担心，等自己好了再说。”
朱建国连连点头。
“你认识朱雅洁？”
朱龙飞对朱雅洁的称呼引起了秦朗的注意，他随口问道。
朱龙飞脸微微一红，随即眼神黯淡了下去，“我没见过她，但是我见过照片，朱叔给我看的。”
朱龙飞送秦朗到了病房门口，目送着他离开，当看到秦朗拐进了另一间病房的时候，他转身回到病房，拎起了暖瓶，顺着走廊径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