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胖嘟嘟的中年警察满脸堆笑迎了上来,老远就伸出手,“是分局的同志吧?我是临山镇派出所副所长刘青松,我们钟所长带着人在上面封锁现场,专门让我在这等着你们。”
秦朗伸出手和刘青松握了握,“分局刑警队,秦朗。”
刘青松对着后面几人笑着打招呼,还想一一握个手。秦朗皱了皱眉头,“刘副所长,我们抓紧上去吧!”
刘青松稍微有点尴尬,随即笑着走到了最前面,“好,好,大家跟我来吧!分局的工作作风扎实务实,值得我们学习呀!”
秦朗没说话,闷头向前走。田甜小跑两步,超过了李谦跟在了秦朗后面,趁刘青松别过头的时机朝他翻了个白眼。
技术科来了三个人,法医沈冰,技术员王信、颜达。
王信和颜达都是老技术员了,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常年累月从事枯燥的鉴证工作,使他们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发黄的食指和中指宣示着他们都是资深的老烟枪。此时两人手中各提了一只手提箱,默默跟着队伍往前走。
沈冰,27岁,清瘦高挑,五官柔美,性格温和。如果换上一套家居服,俨然就是一个贤妻良母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她这份工作,直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她已经做了五年法医,技术绝对过硬,而且,当她进入工作状态,完全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会完全沉浸在与尸体的对话中。
“沈姐,我来帮你拿箱子吧!”李谦故意放慢了脚步,满脸笑容凑到了沈冰身边。王信和颜达看了看他,摇摇头,没说话,眼神中似乎隐隐带着同情。
“哦,好啊!那,谢谢了。”
李谦听到沈冰温柔的声音,从心眼里舒服。
秦朗的速度很快,刘青松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保持在前面带路,好在山路并没多长,在他上气不接下气之前,众人看到了坐在山路上埋头抽泣的陈菲和一名年轻的民警。
民警叫了声刘所长,陆青所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转头向秦朗道,“秦警官,这女孩就是报案人。”
秦朗向陈菲走去,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这声音竟是分外熟悉,她猛地抬起头,迎上了秦朗的目光。
真的,是他。
她一下子感觉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什么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没,没事。”,但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怎么,是你?”
秦朗也是一愣,诧异地看着陈菲。这个有些柔弱的女孩怎么会跑到这荒山上呢?而且还发现了尸体?
他脑子里一时间闪过了很多问号,但他没时间多想,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看现场。
“已经没事了,你先冷静一下!”
秦朗简单安慰了陈菲一句,便要往上走。
“朗哥?”李谦磨磨唧唧不往上走了。
秦朗明白李谦的难处,给了他一个台阶。
“你留下来了解一下报案人情况吧。”
“好嘞,朗哥!”
李谦答应得相当爽快,但是看到手中的箱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去忙吧!箱子给我,谢谢你!”沈冰温柔一笑,伸手把箱子接了过来。
秦朗继续向上走,他已经远远看到了几个穿着警服晃动的身影,想必那就是现场了。田甜像个忠实的小跟班,屁颠颠地跟在秦朗身后。走过陈菲身边的时候,她身子停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露出了一个微笑,“好了,别怕,没事了!”
不待陈菲抬头去看,田甜已经快步朝着秦朗跟了上去,她不禁有点羡慕这个女警了,因为她可以那么自由地跟在他身边。
“是你报的案对吧?”李谦的问话将陈菲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忙不迭地点头。
刘青松大老远就扯开嗓子喊道,“钟所长,钟所长,分局的同志过来了。”
钟所长一脸的络腮胡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扒拉开身边的民警走了出来,连声道,“老刘你声音小点,我又不聋!”
刘青松胖脸上笑容不减,连忙伸手朝着秦朗一指道,“这位就是分局的秦警官。”然后又要给秦朗介绍钟所长。
钟所长显然是个急性子,走到秦朗面前把大手一伸,“秦警官你好,我是钟志坚,我已经带人把现场控制了,但是现场情况不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秦朗也不啰嗦,直接向隔离带里走了过去。这是一片矮树林,地面上杂草、枯叶铺了很厚,根本看不出什么足迹之类的痕迹。秦朗微微皱了皱眉,继续向前走到了枯井跟前。微微探头,一双已经肿胀溃烂的小腿在井口中若隐若现,一阵阵恶臭直冲鼻孔。
“呕——”
田甜发出一声痛苦的干呕,捂着嘴跑到了一边。她嗅觉很灵敏,早就被尸臭熏得头昏脑涨了,但是她咬牙坚持着,生怕在秦朗面前丢丑。结果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她还是破防了。好在秦朗现在好像眼中只有那具尸体,别的都没注意到。
王信、颜达和沈冰也走了过来,围着枯井看了看。王信和秦朗对了个眼神,后者退了两步,把场地让了出来。
秦朗缓步绕着枯井转了一圈,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一草一木。果然,他很快发现了蹊跷,井口通向山路之间有几棵杂树的树枝折断了,而断口明显不是新的,但也不像断了痕迹那种发黑的颜色。秦朗摸着下巴,他觉得这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痕迹。因为,荒山野岭,没有人会无聊到找到一个杂树丛来折树枝。而从被折断树枝的朝向来看,既有朝向枯井的,也有朝向小路的,那就说明凶手无论是在进入树丛还是离开树丛,都是非常紧张慌乱的,顾不上用手扒开树枝,或者说压根是慌不择路。从这一点来说,很很可能是新手做案,而不是惯犯。
秦朗又看向了那口枯井,这样一口隐藏在荒山上的枯井,凶手是怎么找到的呢?是早就知道,还是误打误撞?如果是早就知道,那山下小村里的人就会有很大的嫌疑,毕竟他们常年累月住在山下,知道这里有口井也属正常。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好说了,排查面将变得很大。
钟志坚大着嗓门招呼了几名民警帮忙,将尸体从枯井中拖了出来,仰面朝天放在了井边,而随着尸体一起被拖上来的还有一块三棱锥形的石头,上面染着的血迹已然发黑了。几名民警虽然都年龄不小了,但还是受不了尸体惨状的冲击,纷纷捂着嘴,白着脸扭头躲到了一边。
秦朗疾步走了过去,看向了尸体,饶是心里素质如他,也忍不住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