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四年,春二月,帝驾复归洛阳,重立朝序,大赦天下,改元初平,徙弟渤海王为南阳王,始大刀阔斧整改吏治,以三省六部代公卿官制,开一代之先河,为万世之明君。】
——《汉书》
和去年黄琬等人重回洛阳城时,所感受到的震撼一样。
包括刘辩在内,是真的无法描述眼前这一切的变化,会是如此颠覆与巨大。
抛开那规模宏大的外郭城不说。
但是印象中的那个洛阳城,就已经足够这几千人感觉到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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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的洛阳,比之黄琬初到时,无疑还要兴盛繁华了几分,再加上为了迎接少帝的归来,而布置一新的朱雀大街,简直是这群人对于城市固有的传统认知。
别说那些文武百官和权贵眷属了,就连刘辩自己,虽然早就在信里看到过刘协的描述,但是当这一切展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样一座把皇城和内城、外郭城连为一体的雄城,试问还有那一座城池堪与之相比?
这一刻的刘辩,忍不住在车辇上直接站了起来,看着宽阔无比的大街那两边兴高采烈的人群,看着大街尽头,那熟悉又陌生的皇城轮廓……
刘辩忽然就觉得心里愈发的愧疚了。
这,究竟是哥哥在照顾弟弟,还是弟弟一直默默照顾着哥哥?
毫无疑问,应该是后者。
即使他被董卓“圈养”了两年,对于这两年间内外界所发生的一切,算得上是两眼一抹黑。
但还是能从平时朝堂上的争议中,片面的了解到一些各州各郡的乱象与纷争。
于此可见,刘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在这样的困境中,生生打造出这样的一片基业,又会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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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刘协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来往的信件里吐露过一丝一毫。
想起这个,刘辩就觉得更不好受了。
但是,这会儿他还是那个大汉的天子,代表着皇帝这个天下之主的名分,而不是一个哥哥。
所以,也只能强行压制下这种感情上的冲动。
直到在宫前的太极广场上绕行一周,才带着宫内的人进到了皇城。
这时候的皇城,保留了原先北宫大部分的建筑,包括德阳殿、崇德殿、芳林苑、永安宫等建筑。
东西两面因为扩建的原因,倒是采用了全新的建筑方案。
其中,西边在金市原址上建起了东宫,而在东边步广里和永和里的原址上,则建起了乾元殿和承天殿,以作为皇帝日常办公和小憩的场所。
这两所宫殿,比之当初南宫里的嘉德殿,可要规模宏大的多了。
不只如此,而且在舒适度和实用性上,放在这会儿已经算是突破天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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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它是采用了地暖系统的,虽然差不多两年都要更换一次铺设的管道,但相较于木炭火盆取暖,无疑还是要先进太多了。
而这两处建筑,也算是在原有基础上,为整个皇宫大内增添了极其富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此,刘辩进宫后,不但一下子就找回了印象中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印象和感觉,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些新式的建筑。
走在承天殿里,感受着暖洋洋的温热,看着四周任由阳光照进大殿的透明玻璃,以及到处都是新式的摆设和家具,刘辩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怕问出来之后,会勾起弟弟的心事……
刘协不知道刘辩都这会儿还有这么多的内心戏,看到他环视着四周,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的那一抹动容,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心里的那股子疼惜。
只能强行打断对方的遐思,毕竟,他实在受不得这种亲情上血脉共鸣的互诉衷肠,尤其还是像刘辩这样,总是抱有一种相对愧疚的心理。
倒不是不认同这种血缘关系,而是实在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
他更加喜欢那种自然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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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再一次主动开口了,“皇兄一路车马劳顿,不如暂时修养几天,等精神缓过来了,在临朝听政?
“反正宫外之事,自然会有黄使君着人安顿,就算人多事杂,总也不会多过如今洛阳城内外近70万的人口对不对?八壹中文網
“再说了,皇嫂如今已经有了身孕,皇兄还是要多多抽时间陪伴一下的,其它的事情,也并不急于这几天的时间。”
刘辩就侧着头看着他笑了笑,“这些事儿我还是可以处理好的,但是,还是想听一听你对这个朝堂的看法。
“毕竟,这些人从洛阳去了长安,又从长安回到了洛阳,转来转去也差不多还是那些人。
“而就是这些人,却似乎也习惯了那种朝上争论不休,朝下明争暗斗的日常,说实话,我在一边看的都累。
“所以,你曾经在信里提到过的那种三省六部制度,倒是很有些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你给我仔细讲一下呗。”
刘协就苦笑一声,“现在?那我不得给你讲到晚上?你不累我还累呢……反正那个三省六部制度,我和郑公、卢公、蔡公、皇甫将军他们,都已经琢磨的差不多了,等明天我直接给你拿过来,你自个儿看不就完事儿了。”
为什么现在就要拿出三省六部制度出来?
一方面,就在于刘协觉的这会儿正是最适合的时候,趁着迁都之事的正式完成,可以借着很多朝臣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直接把框架雏形给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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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些朝臣刚刚回来,而新的洛阳城,新的环境,他们也需要进一步适应,最重要的,还是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站稳的时间。
别的不说,整个河南范围之内,当初他们的所有根基,现在可是已经荡然无存了。
所以,刘协就是要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的时机,强行推开这一项制度上的革新。
另一方面,则是以前的三公九卿制度,还是过于落后了,存在的局限性也太多。
毕竟说白了,这只是一种官员人事制度,是一种综合性的中央行政体制,行政、军事、监察权力是融为一体的。
也就是说,帝政和国政,是完全混为一谈的。
而三省六部制度则不然,他是一套真正完善的国家行政机构制度,也是集决策、审议、行政为一体的中央行政体制。
当然了,刘协最主要看重的,主要还是对于皇权的加强,以及行政效率上的提高上。
既可以从根本上废除相权的存在,也可以直接解决掉皇权与士族阶层共治天下的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很简单,三公九卿本身就是以相权为首而制定出来的,虽然从汉代就几次取消了相位,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分化而已,并没有从根子上限制住相权与皇权对抗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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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省六部制就不一样了,看上去也有个三省的存在,尚书台也还存在,但实际上六部尚书是直接和皇帝对话的,从而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尚书台的权力。
尤其是在行政效率上,六部之间的相互制衡又彼此紧密相连,确实是先进了不少。
就连当初郑玄和卢植,以及学塾里的那些名士大儒,都对此赞叹有加,称其为一套相当完善的权力行政机构体系。
并且还专门给出了很多相应的合理建议。
刘协相信,只要再选几个有在地方上丰富理政经验的人,进一步结合实际情况给完善一下,就绝对可以推行出去了。
人选也不难找,比如刘虞、皇甫嵩、黄琬……其实都具备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