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一马当先，率众而出，陌刀在手，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直接杀奔牛辅的中军所在。
同一时间，白波军阵后方看的热血沸腾的於夫罗，也终于动了。
他们的目标，则是被陷马坑折损了一小半精锐的西凉铁骑。
而另一边西凉军的后阵，安坐在马上的牛辅，却终于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
局势的急转直下，显然让他还一时半会儿有些无法接受。
因为距离远，还看不清具体情况如何。
但是人仰马翻的场景，可是看了个真真切切的。
这一幕，却让他看的差点儿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特么……是什么诡异情况？
只是这会儿，却没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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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牛辅就看到了黄忠统帅的那支重甲骑兵，从白波军中路杀将出来。
然后如虎入羊群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凿开了西凉大军的阵形，继而势如破竹的撞入了西凉后军。
那里，还有尚未投入战场的万余西凉步卒。
重骑所过之处，则是一大片的残肢断臂，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正在肆虐人间生灵。
身后留下的，宛若一条末世铺就的血路。
重甲骑兵手中陌刀每一次的下劈，无一不是西凉军兵折人亡的画面。
而他们自己，则刀剑不能伤，箭矢如搔痒，不说毫发无损，但确实算得上是所向披靡，无可抵挡。
包括牛辅在内的众多西凉大将，可从未见过这样的重甲骑兵；
破不开的防御，锋利无比，无物不破的神兵利器……这仗还怎么打？
难道只能你打我，我却不能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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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不讲道理啊！
相比之下，他们西凉军手里的武器，简直跟木头做的一般。
这种场景，实在闪瞎了牛辅等一众将校的狗眼。
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严重到他们都忘记了要逃跑……
还是身边的亲卫，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边摆出拼死一搏的阵势，一边则拥着牛辅等一干将领迅速脱离战场。
打是打不过了，那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这里谁死都行，就是董丞相的女婿不能死。
至于那3万大军？
爱咋咋地吧！
亲兵嘛，护主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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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重甲骑的优势，还在于冲撞和碾压，毕竟有失灵活和长时间冲刺。
所以，面对普通士卒军阵，他们可以一路平躺，砍瓜切菜一般的势不可挡。
但是对于轻骑兵来说，他们在速度上明显就要稍逊一筹了。
当然了，牛辅虽然跑得快，但身后的大纛，还是免不了被黄忠一刀砍倒的命运。
三百重骑随之高喊，“牛辅已死，主帅阵亡。”
然后就有人疾声厉呼，“牛将军死了，快逃啊！”
后面的骚乱一起，前面的也就随之开始乱了。
于是，整个西凉军瞬间崩溃，战斗打响的快，似乎结束的同样很快。
因为这样的对战，只要一方溃败，也就意味着兵败如山倒的追缴战。
这可乐坏了南匈奴的游骑兵，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战法，可以凭借骑兵的巨大优势，不紧不慢的去收割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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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跑得再快，还能赶得上战马？
至于在黑夜里，究竟是被杀死的多，还是被挤倒踩死的多，那就无从得知了……
站在城墙上的刘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可惜了，白波军还是差点儿意思啊。”
这要是全部换作他训练出来的队伍，那绝逼能以一万包围三万。
别问怎么做到的，他就是能做到。
因为只有娴熟的在几种战阵中不断切换，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自身优势，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最多的敌人。
但这种能力，白波军显然还不具备。
而刘协带过来的千余人马，也只能好钢用在刀刃上。
但即使如此，放在这会儿，也足够惊艳了。
毕竟，不管是军阵战法，还是陌刀、重甲，都算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用降维打击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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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刘协对于这样的一个战果，其实也算满意……
至于接下来怎么收拾残局，刘协就更不需要关心了，自然会有人去安排。
因为他还需要迎接马上到来的第二场。
倒是看着刘青那张煞白的小脸，他有些莫名的想笑，“是不是想吐？想吐就去吐呗，又没人会笑话你，而且吐啊吐的，很快就会习惯的。”
刘青翻着白眼不说话，生怕一张嘴，就能真的吐出来似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孩子心性还真是没得说，最终还是没有当场吐出来，人家硬生生就给忍住了。
刘协也不由得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抬头望天，夜色将退未退，眼看着就要天明了……
……
另一边的皇甫嵩，也在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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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催马赶路，因为他们被堵在这条谷道里，已经超过小半个时辰了。
前后路已被大石所封，郭太则凭借地利上的巨大优势，直接把他们给围困在了这里。
而且开口就是杀人诛心的话，“皇甫将军带着这些北军兄弟，在外征战也一年多了吧？现在大家都离家这么近了，何必还要枉送了性命？
“不如降了吧，降了，本将军就给大家一个回家看看的机会，别看咱们就是一伙黄巾，但我们黄巾，也是会讲人性的。
“不说我这几万大军，正面相搏能不能以多胜少，就算是不动刀兵，凭石头砸也能砸掉你们半支队伍了，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给将军时间考虑清楚，等天明之时，如果将军还是选择要战，那我郭太就奉陪到底，只是可惜了这些追随于将军的大好男儿啊。
“另外，也不要指望别人能来救你们了，杨奉顾不上，牛辅估计这会儿已经开始逃命了，至于将军您的另外两名部下，可能也同样对此无能为力了。”
皇甫嵩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无力反驳。
明知道对方是在乱自己的军心，他也不屑于去做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
再想到郭典和梁衍现在有可能面临的处境，心中的那份悲凉，忽然就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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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郭太说的也没错，看看两边山上以及前后大石封路后，那些据守的兵卒，说是人多势众并不为过。
而且，正如对方所说，人家真想直接开打的话，的确可以轻易用山上的石头，就能把这支军队葬在这儿。
但是，对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那么就不能不让人往多里想了。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一支死灰复燃的黄巾军，事情也肯定没这么简单。
能把杨奉和自己都算计的明明白白，处处料敌机先的人，也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选择了等待。
黑夜过去，天色微亮。
皇甫嵩独自一人，来到了郭太面前。
没有说什么废话，而是单刀直入的发问，“将军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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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太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淡然一笑，“在下上党郭太，现领河内太守一职。”
皇甫嵩眯着眼睛看他，“郭将军应该知道，老夫问的不是这个。”
郭太表情不变。
面色从容，“这个重要吗？某觉的其实不重要，但我主还是让某给皇甫将军带了一句话，忠于我大汉者，其心可表，但忠不犯愚，不闻君子欺之以方乎？”
皇甫嵩脸色陡变。
心里再次觉的不是滋味。
是啊，我对大汉忠心耿耿，但这次明知道董贼野心勃勃，以己意代圣心，那我听从董贼调遣，算不算也是一种愚忠？
愚忠或许不可怕，但如果在事实上造成了助纣为虐的后果，那就与本心初衷背道而驰了。
这，绝非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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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心神瞬间乱的一批……
但耳边还是响起了郭太说话的声音，“皇甫将军应该也知道，董贼已经裹挟少帝和满朝文武，甚至是整个洛阳的百姓，一起迁徙去了长安。
“狼子野心之意，可谓昭然若表，难道到了这会儿，将军都不知道他把北军调离三辅，为的就是夺你的军权？
“皇甫将军可能觉得，自己秉的是圣意，凭的是本心，一切后果都有您承担。
“可是，将军所谓的圣意，是真的圣意吗？将军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但真能承担得起山下这万余兵马的责任？
“将军负不起这个后果的，这些人追随将军南征北战，为大义而不惜生死，将军就没有想过，为了自己的一个本心，就有可能置他们于万劫不复？”
皇甫嵩脸色一变再变，最终一片颓然。
终于喟然长叹一声，差点儿当场老泪横流，“还望将军相告，那位……究竟是谁？”
郭太摇了摇头，“某不能亲口告诉将军，但能带将军去当面拜见，至于将军的部下，某保证善待，绝不食言。”
皇甫嵩再不问其它，只说了一个字：“好！”
天色见亮，皇甫嵩收拾好心情，再次往山下行去。
走在山坡上，看着谷道里那万余生死追随的部属，心里虽然还略有忐忑，但却已经像是打开了那把枷锁。
老了老了，但确实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不为别的，这次，就算是为了这些为国征战沙场的一军将士吧，他们终归……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