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胥子升被打，慕川的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他平日里是禁欲高冷，斯文至极，此时却是难得的失控，模样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
可是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毕竟只是个少年身板，挣脱不了壮年男人的束缚。
“行了行了。”黑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路过倒在地上的胥子生，浓眉蹙起，一脚踹在了胥子升的肚子上。
胥子升闷咳一声，向外呕了一口血。
黑哥似乎嫌不够，抬脚踩在了胥子升的脸上，脚底板用力的碾了碾。
身旁的高中生少年眯了眯眼睛，却什么都没说，只笑了一下，笑容中尽显凉薄之意。
黑哥唾了一口：“废物东西，妈的傻逼敢打我。”
少年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黑哥，跟这种东西计较些什么。左右他还不起钱，人呢我们也弄到了，现在该回去享用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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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哥一听，脸上露出了奸笑，嘿嘿地搓了搓手：“你说得对，嗨，你别说，这废物他弟长得可真好看，比明星还俊俏三分。”
少年不可置否地哂笑了一下。
两人就渐渐地走远了，手底下的喽啰见老大离开了，便也连忙屁颠颠地跟上了。
慕川甫一挣脱舒服，直接跌在了胥子升身上，短短的几步，他竟然连路都不会走了。
勉强稳住了心神，他双手颤抖地把胥子升的衣襟解开，想要替他检查伤势。胥子升却摇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胥胥子维，胥子维……“胥子升的嗓音已经哑了，死死地攥住慕川的手，绝望得神情和死人无异。
慕川看到胥子升这幅模样，心中涌起悲伤的无能为力感，他握起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地板，指关节处淤青一片，却仍是徒劳。
胥子升已经彻底地绝望了，胥子维是他唯一的弟弟，要是被那堆禽兽糟蹋了，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把所有的苦难都堆砌到了他的身上。
胥子升活了这么大，一直是乐观的。纵使遇到再多的不公平，生活对他再怎么磋磨，胥子升也从未生过仇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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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刻，胥子升真的很恨，他恨命运的不公平，恨社会的阴暗面，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么，厄运偏偏找上苦命人。
突然，胥子升觉得有什么湿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惊愕地抬头，慕川哭了。
慕川无声地流着泪，少年五官俊秀，而且血色从来不往脸上涌，纵使情绪再怎么激动，面容依旧是惨白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犹如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地落下，沾湿了少年纤长的睫毛，慕川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控，极其别扭地别过了脑袋。
胥子升哑然，半响才喊了一句：“川哥……”
胥子升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忍着腹部的疼痛，一把搂住了慕川的肩膀，哽咽地道：“哥，不哭。”
慕川颓然地被他抱着，半响，才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
胥子升摇了摇头，他是个明理的人，这件事情最不应该怪的就是慕川。
因为慕川从来都不是胥家的人，陪着他一起还债，慕川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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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最应该怨恨的，就是这该死的命运了。
两个少年抱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心跳和体温，像是两个受伤的小兽在互相舔舐着伤口。
世界真是太糟糕了，好在，并不是一个人在与命运搏斗。
当天晚上九点，黑哥身旁那个出奇漂亮的高中生少年敲响了他们的屋门。
还把胥子维给带来了。
胥子升开门看到胥子维，身体便开始颤抖起来，他想立刻查看一下弟弟受没受欺负，又不敢看，他怕看到弟弟身上的伤痕会发疯。
少年看出他心中所想，冷冷地说了声：“他没事，没人碰他。”
听了这话，慕川和胥子升俱是一愣。
胥子升感觉自己的心情特别像是坐过山车，大起大落，心脏被吓得狠狠一抽搐，又重重地落回了原地。
慕川还算冷静，道：“谢谢你，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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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川一时间不知道该喊这个少年什么。
少年年纪并不大，黑衬衫外是蓝白色的高中校服，把他的身材衬托得特别高挑。
明明是稚嫩的高中生模样，却散发着远远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强大气场。
少年并不计较，微颔首：“不必谢，这个忙不是白帮的。”
慕川和胥子升对视一眼，心里又是一紧。
半响，慕川勉强笑道：“这位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很不客气地直接推开门走进了房间，慕川和胥子升一时间竟不敢阻拦。
胥子升向后看了一眼，表面上少年是孤身一人来的，谁知道后面是不是跟着几个人呢。
少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很自然地把一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与优雅。
胥子升和慕川琢磨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很谨慎地和他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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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子升拍了拍胥子维的手背，让他去卧室呆着去。
胥子维突然被陌生人带走，转了一圈又被带了回来，然而人并没有受太多惊吓。他本来就是封闭于自己世界的人，并不能理解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胥子维听话地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摸走了餐桌上的牛乳糖。
沙发上的少年倒是率先笑了，漫不经心地道：“不必这么紧张，只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少年抬头，望向胥子升：“你是前阵子奥数比赛的那个第一？”
胥子维摇摇头：“不是我，我只是卷面考得高，综合成绩并不是第一。”
听了这话，慕川感觉心里又酸又涩，心疼得要命。
少年点了点头，又望向慕川，这一次，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你是李成珍的徒弟？”
慕川一愣，他是李成珍的徒弟，这件事情从没跟任何人提及，这少年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眯起了眼睛：“是或不是，我要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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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川咬牙：“是，李老师教了我五年。”
少年倒是笑了，他慢悠悠地放下腿，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子上。
“卡里面有两百万。”少年淡淡开口：“足够你们还清债款，再过上富裕生活了。”
胥子升听了这话，差点咬着舌头，多少钱，两百万？！
他活这么大，连这笔钱的零头都没见过。
慕川也显然被吓着，好半响才道：“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们吗？”
慕川声音有些冷：“无功不受禄，为什么帮我们？”
少年道：“确实，这忙不是白帮的，我要你们来我手下工作。”
少年抬眼，眸光凌厉：“我要绝对的忠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说着，少年慢慢地在银行卡旁边放了一小瓶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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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是毒品。”少年温和道，拿指头敲了敲桌面：“吃下两粒药，你们就可以把卡拿了。”
此时，纵使胥子升再傻，也清楚这瓶药究竟是什么。八壹中文網
慕川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下来了，伸手就拦在了胥子升面前：“我们不吃。”
“随便你们。”少年耸了耸肩，又神秘兮兮地一笑：“不过我可警告你们，这次我能帮你们瞒过黑哥，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届时，他发现自己被耍了，一定会恼羞成怒。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弟弟的。”
少年的神色很狡黠：“你们要是有自信能保护得了你家幺儿，我自然不会强求。”
他低头，把药瓶和银行卡又往前推了推：“我这人，从来都不强迫人，一切讲究自愿。”
空气寂静了一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钟摆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一下一下，像是敲打在人的心脏上。
胥子升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缓缓地开口：“我，我吃。”
慕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结滚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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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粒只有小小的一粒，就着水很轻松地就能仰头抿下，吃进去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少年满意地起身，挥了挥手：“银行卡的密码是那结巴得奖那天的日期，不必送了，我会联系你们的。”
走到门口，少年的脚步又顿住了，回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傅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