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后，胥子升的桌边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人。
慕川对于社交并不感兴趣，在以前的学校他就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如今转入新的学校，他也没有扩大社交圈子的打算。
他不需要朋友。
慕川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心想这小呆瓜人缘还真不错。
直到孩童们颐指气使的指责和命令声音传来，慕川才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喂，胥子升，让你帮我写的数学作业写完没有。”
“胥子升，我考试明明抄的你给我的答案，为什么我不是一百分，是不是你给我给错了！”
“胥子升！都怪你！我这次考砸了，你要是考试给我传答案我就不会考得这么差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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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子升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有些焦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要生生气。我，我，我……”
他越是着急，越是解释得口齿不清，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最后沮丧地低下了头：“对，对不起，我我我错了……”
胥子升低着头的模样，好像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
男孩子们看见他这幅模样，更加来劲，甚至有脾气暴躁地伸手去推他：“喂！光道歉有什么用？！你下次考试还要给我抄，补偿我！！”
其他孩子纷纷附和：“我也要！”
慕川：……
慕川的拳头攥了起来，指关节捏得咯嘣咯嘣响，脸上浮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戾气。
妈的，胥子升这个二百五，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一脸蠢样子。
慕川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前面位置的凳子，谁爱管谁管，他才不要管这个傻x！
前桌莫名其妙被人踢了一脚，一脸怒容地回头，对上慕川的视线后，又讪讪地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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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呀，这人的目光好可怕，一看就不好欺负！
还是不要招惹了为好。
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年龄小，却已经知道什么叫做欺善怕恶，恃强凌弱。
其他孩子们看到胥子升这幅温顺的模样，都觉得没劲，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仍然还有一个板寸头的男孩不依不饶，堵在胥子升的面前：“胥子升，谁让你数学考一百分的？！！你就这么喜欢出风头是吧？！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考这么高吗！“
胥子升十分委屈：“我，我没没有出出风头，题题题目太太简单，我，我我我才考一一百分。”
板寸头怒目圆瞪：“你撒谎！你这个撒谎精，我每天复习，我都考不到一百分，你凭什么考一百分？！”
板寸头气哼哼地拎起了拳头：“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爱出风头的撒谎精！”
拳头刚要落下，教室中响起一声严厉的呵斥声音。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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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寸头大吃一惊，回头便看到刚才明明已经离开的班主任又折返了回来，正一脸严肃地望向他。
班主任怎么回来这么早？！这明明是大课间啊。
板寸头讪讪，摸了摸鼻子：“老师，我在和胥子升玩游戏。”
班主任严厉的目光又投到了胥子升脸上：“是吗，胥子升同学？”
板寸头回头瞪了一眼胥子升，胥子升乖乖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刚接手这个班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明知道眼前的景象不像是在做游戏，但是既然胥子升自己不说，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班主任只是象征性地教训了一下：“下课闹什么闹，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真把学校当成自己家了吗？”
说罢，班主任就匆匆地离开了。
紧跟在班主任的脚后，慕川一脸阴沉地踏进教室。
板寸头“唰”一下起身，嚷嚷道：“告密鬼！是不是你找那个灭绝师太告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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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川阴冷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板寸就一下说不出话了，气势也弱了半截。
全然没了刚才欺负胥子升的趾高气扬，半响才说了一句：“你，你干嘛跟灭绝师太告状啊……我又没欺负你。”
“吵着老子睡觉了。”慕川斜睨了他一眼：“再他妈吵吵，老子揍死你。”
这种语气，这种表情，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
然而慕川是从小混迹红灯区的小流氓，街头的混混，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同龄的孩子不寒而栗。
板寸头讪讪，知道慕川是个不好惹的货色，十分不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慕川也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余光扫了一眼呆呆望着他的胥子升。
看什么看？！小慕川别扭地心想，我才不是为你找的老师。
新学校的生活就这么平静无澜的开始了，慕川和以往一样，学校里的孩子都害怕他，没有人敢招惹他，也没有人陪他玩。
胥子升几次三番挨挨蹭蹭想凑到他跟前，都被小慕川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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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川警告胥子升：“在学校别说认识我！”
胥子升很委屈，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半响才呆愣愣地点点头。
但是胥子升对慕川依旧很好，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性质。吃晚饭的时候，胥子升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慕川；胥大山给他们买的零食，胥子升也会把自己的一份省出一半塞给慕川。
小慕川明面上不说，心里却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点一滴的融化。
在胥家的日子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很幸福，慕川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用幸福来形容自己的生活。
婊子精神也很正常，不再像往常那般对他非打即骂，而胥大山也十分憨厚老实，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最主要的是，有胥子升这么二百五跟前跟后，感觉竟然还不错。
时间一晃，两月过去，这节是体育课。小学操场上只有一个秋千，这个秋千十分受欢迎，会有一大帮孩子呼啦啦地跑过去围着秋千转。
大家排队坐秋千，每个人晃两下，再让给下一个人。
慕川看不上这种小孩子的游戏，坐在一旁发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胥子升身上，那个二百五在排队荡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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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其实长得很好看。
胥子升长相很乖，黑溜溜的圆眼睛，天生自然卷的头发，嘴唇饱满，笑起来有点像一只憨憨傻傻的金毛。
不知道为什么，慕川就有点挪不开眼睛了。
秋千的队伍排到了胥子升，胥子升很开心地坐了上去，每个人都可以荡四五个回合呢。
胥子升后面排队的是板寸头，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板寸头给胥子升推秋千。
板寸头似乎十分不乐意，他也想尽快玩秋千，于是下手又重又快，把胥子升推得十分高，远远超过了这个年纪孩子能承受的高度。
慕川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浮现。
只见那秋千荡得几乎与架子平齐了，底下的孩子都高高地仰着脖子看那秋千，然后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小小的黑影掉了下来。
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慕川的心仿佛被人砸了一下，猛地骤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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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起来拔腿就往胥子升那边跑了。
板寸头也是一脸惊愕，他并不是故意把胥子升推下去的，只是有些不耐烦，所以下手重了些，谁知道胥子升能自己掉下去。
不关他的事啊？！！
板寸头正想着逃离现场，就被人拎着衣领摔到了树干上，慕川凶恶的瞪着他，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板寸头脸一偏，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板寸头也被打恼了，含糊道：“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对上慕川的目光，板寸头有些发怵，他十分怕这个转校生，感觉慕川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疯性格。
平时看见慕川也都避着走，唯恐招惹了这尊瘟神。
慕川咬牙切齿：“他妈的，胥子升有事老子回头揍死你！”
板寸头错愕：“你你你，他他他，你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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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慕川平时一直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在班级里没有朋友，孤僻，冷漠，从来都不跟任何人亲近。
对待胥子升也跟对待平常同学无异，今天怎么会为胥子升出头？！
慕川扔了一句：“胥子升是我弟弟，以后我护着他，谁再敢欺负他我就收拾谁。”
说完，三步并两步跑到倒在地上的胥子升面前。
胥子升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但是没摔晕，意识还是清醒的，正一脸怔愣地望着他。
胥子升嘴唇翕动，嘟囔道：“哥，哥……川哥，我……”
“废话少说。”慕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能起来吗？”
他想把胥子升从地上拉起来，他一拽住胥子升的手，胥子升就皱着眉头痛嚎起来。
慕川一愣，低头看了看他的脚，已经擦破了皮，估计也崴了，明天得肿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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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你。”慕川没有犹豫，二话不说低头把胥子升的胳膊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慕川个头本来就比胥子升高，这二百五发育不太好，瘦瘦巴巴，身体很轻，慕川勉强能把他背到背上。
不过慕川毕竟也是个孩子，背上胥子升的脚步有点踉跄，走了两步气息就不稳了。
胥子升很不好意思，在他背上乱蹬了两下：“川，川川哥，把把把我放下来自自自己走吧……“
慕川在背着他往校医院跑，本来就吃力，背上胥子升一蹬腿，他差点把胥子升再次摔到地上。
慕川怒气冲冲：“别乱动。”
被慕川这么一喝，胥子升不敢动了，乖乖地趴在了慕川的后背上。
慕川抖着腿把他往校医院背，风徐徐地吹在校园里，他能听到胥子升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响起。
半响，胥子升迟疑地说道：“川，川哥，你你你是不是同意当当我哥，哥哥了……”
慕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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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慕川不答，胥子升小心翼翼，又饱含期待地喊了一声：“哥，哥哥……”
慕川喘了一口粗气：“少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