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甘陵国。
迎着朝霞,前往司隶的驰道之上,一条长长的马队,正在飞奔,卷起了满天的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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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往洛阳面见天子的陈登,陈元龙。
此时,陈登的脑海里还在回响,之前在黄河岸边与陶应分别时,陶应跟他说的话。
“元龙,到了洛阳,关于我本人的一切,你都可以替我做主,无须有所顾忌!”
“除了你个人的安全方面,凡是涉及到我,或者是泰山郡之事,你无须委曲求全,莫怕得罪人,出了事情,我陶应替你顶着!”
“元龙,记住,以我们当下所取得的成绩,想低调行事已不可能,那就莫瞻前顾后。我们只信守一条:不惹事,也绝不怕事!”
……
陈登掀开幔帐,看着外面滚滚黄沙,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
“主公如此信我陈登,登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此番能为主公分忧解难,实乃登的本分和荣幸!纵然肝脑涂地,登也在所不辞!”
走出车厢,大地满是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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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之乱让强盛的大汉元气大伤,尤其是黄巾之乱的中心地带冀州,更是一片残破、凄凉。
“遍观古今,成大事者,多为薄情寡恩、六亲不认之人,主公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别人或许不清楚、不解,陶应为何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夺到手的钱粮留在冀州三郡救济百姓,陈登却深有体会。
“主公重情重义,待百姓如父母待子女,未来的冀州,无论归谁主导,除了主公,都难获三郡百姓之心!”
所以,陈登看得很清楚,陶应眼下的牺牲,绝不会没有回报。
“未来,只要主公想,三郡传檄而定!”
至于洛阳之行,陈登会低调行事?
不可能。
“太低调了,怎么可能替主公谋到更大的好处!”
陈登也早已洞悉陶应的战略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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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泰山郡为跳板,以青州、兖州为根基,待乱世到来,西据河水,北守渤海,然后南向争豫、扬、荆诸州,以安社稷。”
但要拿下兖州,陈登心里很明白,必须要将兖州刺史刘岱赶走,即便陶应不能取而代之,也要换一个自己人占据兖州。
“要让刘岱挪窝,也不是很容易啊!”
虽然有难度,但陈登一点都不气馁,反而充满斗志。
“没难度,主公让我陈登来洛阳做什么?”
“没难度,我陈登也不会来洛阳!”
“只要此番鼓动天子迁刘岱出任冀州牧,那兖州刺史之职,定然就是主公的了!”
陈登正在凝神遐思,一骑快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马车的边上,马上是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将军,面如灵官。
“长史,这里风大,您还是回车厢吧。”
此人身材魁梧,最少也在八尺开外,一柄玄甲军独有的唐刀斜挂在马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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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恒啊,此番辛苦你了!”
看着眼前的青年壮汉,陈登心里再次熨帖、火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陶应手下的头号大将、贴身侍卫颜良。
此番前往洛阳,陶应为了保护陈登的安全,特意命寸步不离身的颜良亲率一千玄甲军骑兵随护。
要是在过去,陈登定然不会接受。
但此次,陈登知道陶应担心他的安危,且玄甲军已没有了新的战事,所以欣然接受了陶应的这番好意。
“长史哪里话,这是俺颜良的荣幸!”
别看颜良长得粗壮,似乎只知道打打杀杀,但心眼还是不缺的。
“陈元龙,绝对是主公的头号心腹!”
虽然这样想,但颜良一点都不妒忌,他知道自己的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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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弓高,哪怕一个个武艺不如自己的人,都被陶应任命为地方令,唯独他颜良没有被任命。
“可我是主公任命的将军了!”
颜良很清楚,他的长处不是治理地方,也不是运筹帷幄,而是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主公知人善任,他将自己的安危托付给了俺颜良!”
陈登虽然与颜良打交道不多,但也很清楚,能被陶应托付安危,绝对是忠义、勇武之辈。
“哈哈,那我就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交给文恒了!”
陈登也不矫情,站在车辕朝前路远眺一番,问起颜良前站来。
“文恒,以咱们的脚程,有多久能到贝丘?”
抬头只瞄了一眼前方,颜良不假思索地答复了陈登。
“长史,以现在的行军速度,大约两个时辰可到达贝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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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丘县是甘陵国最南端的一个县城,出了贝丘继续南下,就进入冀州魏郡了。
“那好,我们此行不赶时间,待到了贝丘,驻扎一日,明日再南下!”
颜良也清楚陈登为何这般做,待他们离开甘陵境内,以后所经之地,都不受玄甲军控制,就得一路小心谨慎了。
“咯踏踏……”
“报……”
此时,一骑快马飞速而来。
马上之人乃是玄甲军斥候打扮,他来到颜良身前,拱手禀报。
“禀颜将军,前方行来一队人马,大约五百人,打‘何’字将旗!”
颜良与陈登对视一眼,二人第一反应,这恐怕又是来找陶应的。
毕竟,前往幽州,不会走这条道;冀州的州治也不在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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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何’字旗,莫非与大将军何进有关?”
二人清楚,即便来人不是何进,也应与何进脱不了关系。
“长史且歇,俺亲自去看看!”
颜良的性格就是这样,与其费劲瞎猜,还不如当面弄个明白。
“若是找主公的,让他们去高唐县便是!”
陈登此行责任重大,自然无暇分心于青州。
但陈登相信,以陶应的智慧与手段,还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的事。
“颜良醒得!”
颜良向陈登拱手一礼,转身催马随着斥候直奔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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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平坦的官道上。
车骑将军何苗,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路向北行进。
何苗身披红色大氅,腰间配有一把宝剑,旁边乃是他的长史乐隐。
在乐隐的身后,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皆是乐隐的随学弟子,一个是牵招,一个是史路。
“吁!”
何苗轻揽缰绳,神情自若,微微转头,看向麾下的五百北军,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丝丝自傲之感。
“卫将军,济南侯?那又怎样,苗乃车骑将军、济阳侯!”
何苗这次受大哥何进之命前往青州,一是为了接回何晏、尹氏;第二便是要敲打陶应一番,顺便从陶应那里讨要些好处。
“乐长史,待此番使命结束,你可以顺路回趟安平观津县了!”
乐隐也在何苗身边拉住马缰,一捋胡须,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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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行程匆忙,眼下又到了年关,身边恐离不开乐某,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回吧!”
何苗不以为然,摆摆手。
“正因为年底了,府上也没有什么大事,乐长史此番可在乡待到过完年,再回洛阳听差!”
都到家门口了,衣锦还乡,乐隐岂能不心动。
“多谢将军体恤属下!”
自被何苗征辟做了车骑将军长史,乐隐一次都没有回过冀州老家。
“哈,太好了!”
乐隐身后的牵招与史路,闻言对视一眼,也是一脸的兴奋。
他们都是冀州人,乐隐这个老师可以回乡过年,他们自然也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何将军,前方行来大队骑兵,约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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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正与乐隐聊天,曹操的妻舅卞秉驱马奔来。
“看其军中旗帜,应与卫将军陶应有关!”
何苗一怔,与乐隐对视一眼。
“莫不是陶应知道了本将军的行程,特意前来迎接本将军的?”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