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议论之后,陶应制止众人,便提出了练兵之法,就目前南城县挑选的五千黄巾兵卒,根本无一战之力。
不是陶应逞能,也不是他要越俎代庖,实在是手下刚招募的这几人,皆是半路出家,让摧锋陷阵,赴汤蹈火可以,练兵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
“一支百战百胜,无坚不摧的军队,不仅仅是靠装备,还靠作战意志和作战纪律,若没有这两样,即便装备精良,也不可能战胜对手。”
纪灵是个带兵谨慎、作战勇猛之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以说是一点就通。
“主公,这该如何操练?”
陶应对纪灵点点头,又瞅瞅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的众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操练之道不外乎二:一,练其纪律;二,练其胆勇。两者缺一不可。只有前者,有形无神;只有后者,仍是匹夫之勇。”
“何为纪律?”
“要想有纪律,先得上下有序。”
“何为上下有序?”
“把你的士卒编成五人一伍,设伍长;十人一什,设正、副什长;五十人一队,设正、副队长;百人一屯,设正、副屯长;二百人一曲,设正、副军侯;千人一部,设正、副司马。由这些中下军官分别统带。”
“这样就是上下有序。有序了之后才可以谈纪律。简而言之,纪律就是要部下听从你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
“不过,你们军中,暂不设司马,能做司马之人,必须有战功。”
陶应瞅了众人一眼,看他们如饥似渴的求知欲,心中暗暗点头,历史有名,果然都不是木讷草包。
“你们六人要下到各地募兵,每人暂限额一万,但,宁缺毋滥!那么问题又来了,中下层军官怎么解决?”
纪灵闻言,略一思考,拱手答道:“考核提拔。”
陶应满意地点点头,给纪灵竖起一个大拇指。
“伏义说得很对,一是在地方招募,二是在军中比武选拔。这样的好处,选出的下层军官,能够被士卒接受、信服;同时也可以激起士卒的训练热情,他们通过努力训练,便可逐级挑战自己的上官,以此晋升。”
吴敦出言道:“若被士卒击败,所属的军官怎么办?”
陶应翻了一个白眼,连自己的手下都搞不定,还带什么队,自然是腾笼换鸟,让位置滚蛋。
“若被下属挑翻,伍长当兵,什长退一级,以此类推。”
陶应又将后世以队列队形训练作为操练纪律与配合的方法给众人讲了一遍,又提及前汉的一个典故。
“前汉初年,匈奴有太子名冒顿,为练纪律,作鸣镝。鸣镝射处,部下不射者,悉斩。练之数年,遂驱使部众如臂使指。”
纪灵与众人互视一眼,皆一脸为难。
“悉斩?”
按照两汉律法,主杀奴婢需先告官,得到许可后方可杀之,不报而杀则有罪。杀奴婢尚且如此,杀兵卒就更不可以。
“你们练的是上阵杀敌之兵,岂可有妇人之仁?若两军对垒正酣,忽然士卒怯战而退,引发兵败,不但损兵折将,还将失城失地,将之如何?”
陶应嗤笑一声,怕死,还当什么兵。
“当然,训练时不能因不遵法令而杀人,但也要给其相应惩戒。其实,只要掌握了练兵之道,还是很容易提高纪律性的。”
糜芳眼前一亮,忙问陶应何为练兵之道。
“令行禁止。”
“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
“有功即赏,有过必惩。树威使其惧,立信使其信。威信立,则令行禁止。”
见给众人已说了许多,他们想完全消化,最后灵活应用,估计也要一段时日,所以陶应便停止填鸭式教育,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我说的这些,你们边琢磨边总结,以后那支军队先装备,能上阵,就看训练结果。我想看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气势!”
“现在,南城县有待训的士卒五千,从徐州带出来的卫队有一千,总计六千;你们六个经略地方之人,骑兵每队暂五十骑,除了留给南城县两千人外,其余三千,每人借六百,即刻前往分兵,略作整训,明日赴任。”
“到任后,我希望你们半月之内平定地方,恢复秩序。若谁办不到,现在可以退出,不做惩罚;若事后谁掉链子,则严惩不贷!”
纪灵、糜芳等六人齐齐起身,拱手应诺。
“我等若不能平定地方,恢复秩序,提头来见!”
此番前往治地,主要还是招抚为主,围剿为辅,有陶应这般优惠的政策,继续想作乱的人不多。
六人自然信心满满,不再二话,出帐分兵、分粮去了。
陶应与颜良也一起跟出了大帐。
望着踌躇满志的众将,陶应心中反而没底。
“这群泥腿子,能不能很快蜕变,就看个人悟性了!”
有了陶应的练兵、选将之道,六队人马各自开始了热火朝天的选拔,果然士卒的热情高涨,加之他们第一次有了军饷,对前途更加充满期待。
陶应四处转了转,看他们执行地还算有模有样,便不再关注,而是找到陶安。
“陶安,这次从中找到了多少有一技之长的工匠?”
陶安从衣袖中抽出几支竹简,分门别类地向陶应汇报。
“木匠三百二十人,铁匠七十一人,石匠二百六十七人,泥瓦匠三百八十人,皮匠一百二十二人,毡匠一百十七人,裁缝二百九十人。”
看着陶安手中的竹简,陶应蹙眉不已。
“看来,还得加紧解决纸张的问题,这也是一笔财政收入。”
陶应有些失望,张闿带来的四五万人,其中就这么点工匠,连一千五百人都没有,不过,有总没有好。
“里面有没有懂造纸的?”
陶安想了想,又摇摇头,他确实没有发现其中会造纸的工匠。
陶应也理解,如今即便有“蔡侯纸”,但基本没有人使用,制作工艺太复杂,材料太奇葩,价格高到连士族大户都蹙眉,而且纸张大小不一,保存不易,他们宁可用绢帛,也不愿用蔡侯纸。
“这样,明日,你带着所有铁匠、两百木匠、石匠、泥瓦匠跟随牟县令尹礼北上,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人的安全,他们若有家眷,一并带上,到牟县给他们分田、分房。”
陶安不知道陶应要这些工匠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些木匠。”
陶应跟随陶安来到县城一处空地,这里聚集了大量工匠,都在热火朝天地为修补南城县房屋准备材料。
陶安将木匠单独召集到一起,引到陶应跟前。
木匠们见是陶应,皆纷纷跪倒礼拜,这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父母官!
陶应微笑着安抚一番,也不废话,让众人围成一圈,他站在中间,拿着一根木棍,在空地上画起来。
“这是一种新型的运输工具,我叫他独轮车,你们看看,大约多久可以造出一辆?”
众木匠大哗,这种发明创造,一般都是不传之密,陶应居然当众给他们看。
陶应没有理木匠们的议论,又在旁边画出木桶、木盆、各种桌椅板凳,这可是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必备物品。
“这些工艺并不复杂,但胜在可抢喝头羹汤,你们制作出来,可贩卖到徐州、兖州、豫州赚钱,也可改善我们自己的生活质量。”
众木匠皆是一点就通的手艺人,已被陶应的各式想象惊呆了,纷纷跪倒在地,直呼祖师重生,一番感恩戴德。
“你们起来,先选一个领头人,成立一家南城家具、农具加工作坊,带领大家一起发家致富。”
“现在,先试着制作一件独轮车出来,这可是我军山中运粮的必备神器。若灵活耐用,未来泰山郡所有采购,皆找你们订购。”
木匠们大喜应诺,待陶应离开,他们又兀自围着地上的“图纸”观摩推敲一番,便分工动手制作独轮车了。
“报,主公,鲁国遭黄巾流寇袭扰,今有卞县求救文书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