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个廋高的黑衣人,从夜幕中走进烛火光的边缘,对着落尘道长啧啧几声:
“这天地凋零,江湖之上,除了道门,却哪里还有什么高手?久闻落尘道长离火功还有点意思,今日露一手我瞧瞧!”
是一个九级高手,落尘道长轻蔑一笑:
“就凭你?只怕没资格看到离火功。”
“道门还是这么倨傲吗?再加上我,就应该有资格了吧?”
黑暗中显出另一个矮胖的黑衣人。
两名九级高手,屋外众人都更加紧张起来,陈塘把陈乐山从书房中拉出来,和梁师范站在一起。
在这么片刻,陈乐山体内的真气不断汇集,已经达到三级水准,但是陈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气机变化。
落尘道长心知自己怕是要被缠住,手中拂尘一抖,哼一声:
“什么时候,高手也这么不值钱了,二对一吗?我也是不惧,少不得今天留下一个!”
面对威胁之语,矮胖的黑衣人恨声说道:
“若不是百家牺牲在前,你道门苟延残喘于后,哪有你今日的嚣张,无非给儒家做狗,倒还给你做出优越感来了?”
世间儒家独尊,打压得百家凋零,不知道哪里来的百家余孽,居然找上陈乐山,这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一旦落尘道长无法分身,陈乐山可就危险了。
一名军士突然向外冲去,想去求援,黑暗中冒出来又一个黑衣人拦住,双方交换几招,军士不敌退回,黑衣人隐身退回黑暗中。
众人心中狐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隐藏在黑暗中。
廋高的黑衣人似乎并不急于动手,又是啧啧几声:
“把那个小子交出来吧,我等也不会伤他性命,否则,只怕今日这里没有活口。”
竟然如此胜券在握,到底来了多少人?
落尘道长并未达到九级巅峰,除了能感知到数个黑衣人,对外围也是无法判断。虽然知道今夜只怕不妥,却想不到对方为了陈乐山,动用两个九级高手,只怕是蓄谋已久了。
其他诸人也都在五级左右,一时间,敌暗我明,交出陈乐山固不可能,主动出手更不妥,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陈乐山刚才还在惊异,不知道哪里来的真气,随着心经运行,持续进入他的丹田和经脉。如此异象,难道是那黄玉的功效么?
此刻注意到场中局面,他压抑住心中的惊疑,把注意力放在落尘道长身上,此间就属他武力最高,道门的九级,以一敌二,未必不能胜。
当陈乐山把注意力放在落尘身上,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体内运转的真气,随着注意力贯注到落尘,后者顿时各方面实力开始提升,直逼九级巅峰。
落尘道长口中咦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境界提升如此明显,他顿时感应到四周的真实情况,哈哈大笑:
“好大的口气!区区五名七级,两名九级,就妄想围杀我等?找死!”
他说这话,点出对方的虚张声势,众人心中自然大喜。既如此,守住陈乐山即可,几名军士纷纷围到陈乐山身边。
两名九级黑衣人似有所感,都望向陈乐山,但此刻眼看对方识破,有些意外,不再多话。
瘦高之人皮肤生出黑毛,狰狞犹如一只豹子,迅捷地猛扑上来,矮胖黑衣人则是站在原地,丢出一张纸片,在空中燃尽,化作一柄大锤,远远砸向落尘,两人一远一近同时抢攻,招式很是奇特。
落尘虽然够强,只怕也是百招之后才分胜负,一时难得脱身。
与此同时,黑暗中,四面八方许多箭支,射向围着陈乐山的众人。
陈乐山此时,已经有些明白心法的运用,他不断地按照心经运行,引出真气,贯注身边诸人,将众人连成一片,众人实力不断提升,随手格挡,竟然毫发无伤。
陈乐山突然喊一声:“上面,头顶。”
他才喊出声,三名黑衣人已经从他们头顶上方直坠下来,众人忙闪身散开,陈塘和梁师范把陈乐山夹在中间,剩下军士上前围攻。
其他军士也纷纷向这里跑过来,仓促之间,已经有两人中箭倒地。
陈乐山盯着围攻三人的几名军士,这几个老兵的气机被他连成一片,每个人都非常清楚其他人的动作,彼此进退攻守衔接紧密,几人以五级对七级,竟是不落下风。
一名军士禁不住惊呼:“军阵,这是军阵!王爷来了!”
此时,众人方才察觉,场中诸人,包括落尘道长,已经全然被军阵笼罩,不仅是实力有所提升,而且彼此连成一体,犹如一人的若干分身,查缺补漏,循环出击防御,爆发出来的威力已经不能用武道级别来计较了。
军阵这种能力,大汉也就只有青北王萧敬然拥有,在军中,青北王的军阵之能,可以极大增强战斗力,实力如同三倍之敌,而且士气、气血都会延绵不绝,锐不可当。
此种情形,难道是青北王已经来此?
对方惊疑之下,不及细想,领头的打个呼哨,黑衣人纷纷准备撤退。
陈乐山这边的三个黑衣人,也是边斗边向外围而去。
众人只是保护陈乐山,既然青北王来了,敌人要退去,也没有非要留下对方的意思,心里都舒了口气。
这危机算是渡过去了。
陈乐山有些懵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这可不是青北王,是自己在运转心经而已,心下依然紧张得很。
此时也不好叫破,他放下心中各种疑惑,全神汇聚,目光四顾。
不是有七个黑衣人吗?还有两个呢?
此刻,他自身实力达到五级水准,虽然没有再提升,但是他的精神与众人相连,五官感觉极其敏锐,周围各种声响异动不断传入脑中,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他心中突然有些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慌乱中感觉脚底有些异样,当下不及思索,随手夺过陈塘手中环首刀。
陈塘见他满头大汗地夺刀,有些不解,任由他拿去。
陈乐山想也不想,双手握住刀柄,把刀做枪使,运足真气,往脚下的地面***。
陈塘见此,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脚底的些微震动,不由心中大骇。
身边的梁师范也同时察觉,浩然之气爆发,手中剑向离着陈乐山三尺之处插下去。
两人手中刀剑都感受到了异样,地面稍微震动,即告平静,抽出刀剑,一丝血线沿着兵刃滑落。
百家之人,当真手段诡异,表面上撤退,居然暗地里从地下偷袭,防不胜防。
幸亏不知道怎么被陈乐山察觉,几人惊骇之余都在喘气。陈塘震惊后怕之下,走过去两步,仔细查看。
本来几人都是围着陈乐山,他这一走动,陈乐山的身形就被暴露出来。
陈乐山两世为人,也没有经历过如此生命悬于一线的场面,他依然高度紧张着,冷汗不止,眼睛到处巡视。
陈塘和梁师范见他如此,这时自然明白。
敌人只是假意撤退,还有一个黑衣人没出手。
只是这一犹豫和耽搁,耳中传来响起噌噌数声破空之声。
连续数支短弩箭鱼贯而来,犹如一人同时射出。
此时军中并无这种连发射箭的器械,等众人反应过来,都已经是来不及,也无法格挡一处如此之多的箭矢。
眼见陈乐山就要被射中,在他身边的陈塘正侧身对着射来的箭矢,想也不想,身子别扭地拧转,挡住陈乐山。
梁师范在陈塘身侧,以浩然之气御在剑身,闪出一片白色光华,刺向箭矢。
只在一瞬间,多数箭矢被梁师范击飞,漏过来两支,插在陈塘身上。
幸好陈塘处于军阵之中,反应非常迅速,又有梁师范的配合,在千钧一发间,略微调整了姿势,箭矢插在他左臂上。
从军士喊出军阵,到黑衣人呼哨撤离,然后陈乐山遭遇地下突击,箭矢集火,陈塘负伤,都在数息之间。
若非在军阵的加持下,只怕对方早已得手。
所谓并不会加害陈乐山,却原来也是麻痹本方的。
虽然七人尽出,众人却再不敢有所大意了,所有军士把陈乐山围了几层;而黑衣人见此等情形,知道已经无法可想。
更何况,这本来只是个引子,倒也没有想到必定建功,于是这次真的撤离,消失无踪。
落尘道长憋着一口心火,担心又有狡诈,也不去追赶,回到陈乐山身边。
梁师范先走进屋内,看看无碍,才叫陈乐山抱起陈塘进来。
众军士重新布防,派人前去谷口报信,看是否青北王到来,同时开始救治受伤的军士。
落尘道长仔细查看躺在床上的陈塘,后者面色金紫,双目紧闭,两支弩箭短小精悍,插在他左臂,似乎力量不足,并未穿透。
“这是什么弩?一次发这许多箭矢?”
陈乐山心想这不就是连弩吗?此刻怎么还管这些,惶急地问:
“他怎么了?道长,你看他怎么了?”
落尘道长也不很着急,在陈塘手臂上探查摸索一会,觉得没大问题,才拔出两支箭矢,箭镞闪烁着奇怪的色彩。
他撇嘴点点头:“嗯,有毒,百家中的败类,也就会这点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