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闻言并未答话,其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成都百姓向城内亡命奔逃。
于禁则保持抱拳姿势,等待赵旻下令。
片刻后,赵旻叹道:“文则,传令下去,兵卒在马上休整一刻钟后,再疾驰至成都城下,结鱼丽阵待命。”
于禁应诺后,便命令旗兵挥舞令旗、号角兵吹响号角下达军令。
短短一瞬间,兵卒们便放松下来,取出糗(炒粮食面粉)就着凉水吃喝,以补充体能。
赵旻则以手遮阳,默默观察成都城方向的百姓、守卒动作。
一刻钟后,远远望见城外百姓几乎皆已进城,赵旻又回头瞟了一眼精神抖擞、一身男儿戎装的香妹子,方才再次开口。
“文则传令,全军疾驰至成都城下,结鱼丽阵待命!”
于禁抱拳领命后,再次下达军令。
于是乎,短短数息之间,这支精骑便复又疾驰向前。
卫府精骑行进之中,队列渐渐开始变换。
待驰至成都城北城门外、那奔流不息的郫江江畔时,赵旻所率卫府精骑,已在于禁指挥之下,变为各个方阵如鱼鳞般错综排布的鱼丽阵。
郫江,是先秦秦昭襄王赢稷任命的治水名臣李冰,在修都江堰时,开凿的人工渠之一。
在后世,其更名为柏条河。
刘璋麾下之部曲,相比于张鲁的鬼卒…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赵旻看来,守卒们的反应,委实慢得让人捉急。
在赵旻结阵近一刻钟后,郫江对岸的成都城城上,经过长达近一刻钟的慌乱之后,守卒方才反应过来…
那示警的金柝之声,迟到了足足一刻钟!
赵旻看着对岸那高达近十丈(二十三米)的城门楼,一阵无语。
于禁委实看不下去了,其人抱拳道:“主公,以成都城如此城防,便是某等无攻城器械,某三刻钟亦可破之!”
赵旻一脸无奈地指着城门,以生无可恋的语气对于禁道。
“文则,城门根本未曾闩牢,以我观之,只需数息便可破也。”
于禁、庞德和孙尚香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大概是因守卒过于紧张之故,透过门缝可清楚发现,闩门之横木,显然有些歪。
赵旻长叹一声。
“如此守卒,如何能挡住我卫府铁骑?”
于禁和庞德二人,闻言跃跃欲试。
“主公,某等是否攻城?”
赵旻更加无语。
你们莫非以为,老子当真是来郊游的?
赵旻长叹一声。
“先机已失,我等暂且不攻城,文则传令,绕郫江而走!”
于禁此刻有些懵。
“主公,某等不战而退乎?”
赵旻一脸恨铁不成钢。
“文则,正所谓实则虚之也!我等既觑准北城门未闩牢,何必舍易求难?”
兵法大师于禁秒懂。
“主公之计甚妙也!某已明主公之意!”
赵旻很欣慰。
其人颔首:“文则,你既已明我意,此战便由你指挥!”
于禁在马上躬身抱拳:“诺!”
旋即,其人道:“请主公率军绕东而行!”
赵旻更加欣慰。
其人遂笑着抱拳:“诺!”
言罢,赵旻对赵贲道。
“阿贲,率你校兵马,随我绕东而行!”
随着苍凉号角响起、令旗挥舞,赵旻亲自率四校两万余兵马,浩浩荡荡向东疾驰而去。
孙尚香一头雾水地随赵旻疾驰。
“夫君,文则将军何意?”
赵旻一边策马奔腾,一边转过头对香妹子微微一笑。
“阿香,你且随行,我保你两刻钟内,必可顺利踏入成都城。”
若此话由其他人说出,孙尚香一定不信,但若是由赵旻亲口所说,孙尚香便毫不怀疑。
不是香妹子双标,而是因为她对自己爱郎信心十足。
守卒的反应,果然在赵旻预料之中。
随着赵旻的卫将军大纛、各色旗帜绕至城东,在宽阔高大的成都城城头上,守卒们也随之转移过来。
因已有多年无战事,且城内人口众多,是以成都城城墙内并无瓮城。
瓮城,顾名思义,便是城门后加筑的小城,或者可以简单理解为,加设了一道城门的防御城。
简言之,就是大城套小城。
玩过三国志系列游戏的诸君,对此一定不陌生…
当然,也一定最烦这种需要攻破好几道门的城门。
赵旻亲自摇旗指挥兵卒,于是很快,其人便将阵型,由鱼丽阵变为牡阵。
侧重进攻、突击的牡阵,是赵旻最喜欢的阵型之一。
于禁果然已经明白苟哥赵旻的意图…或者准确来说,是于禁身边的刘晔看透了赵旻的意图。
是故,援兵源源不绝地自北城门处赶来支援,并自发汇入阵型之内。
赵旻这个老狗猥琐至极。
其人将阵型结好后,稳稳停在桥头,勒马立于军阵最前端,隔着宽阔的郫江,向城头守卒喊话。
“某乃大汉卫将军、常山赵从文也。今我卫府六万大军,已齐聚成都城下,是战是降,尔等自决!
一刻钟内,尔等若不答话,我便率铁骑踏破尔等成都城东门!”
赵旻的大喝,学自于燕人张翼德。
所以,即便隔着宽阔的郫江,东城门的城门楼守卒,也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守卒军纪涣散、素质极差,但他们总算做出了应对:
弓手们陆续从其余城门赶来,隐蔽于女墙的箭垛之后,对赵旻所率大军严阵以待。
赵旻看得分明,一名身材昂藏、三旬上下的守将这时方才从城下上来,其人并未理会赵旻,而是迅速召集各部军司马,果断传达着军令。
由于相隔太远,赵旻连那守将相貌都看不真切,遑论读其人唇语。
但赵旻清楚,此守将定是准备死守到底。
然而…
赵旻哈哈一笑,转头看向香妹子。
“阿香,敌军中计矣!”
孙尚香不明所以。
“夫君何意?”
赵旻洒然一笑:“阿香勿急,且随我观好戏!”
孙尚香痴痴凝视着一脸自信的爱郎,若有所思。
北城门处,由于大量守卒被迫随着赵旻的行动而被调集到东城门楼,是以,此处城门楼上的守卒减少许多。
于禁、庞德两名武将,以及刘晔、步骘两名谋士,此刻站在桥上,却并不急于进攻。
四人商议一番后,在卫府地位水涨船高的刘晔当场拍板。
“文则将军,守卒既已中计,某等依计行事即可,还请将军速速行动!此战若胜,将军将居首功!”
于禁重重颔首后,便欲向亲卫下令,然而,就在这时…
庞德一声长笑。
“子扬先生,文则将军,不必如此麻烦!”
其人指向北城城门那较为明显的缝隙。
“主公既言明,此城门未闩牢,某便独力破城如何?”
于禁、刘晔和步骘同时瞠目结舌。
“令明将军欲何为也?”
庞德并未答话,而是唤来自己的数名亲卫,协助自己披上内层盆领铠,外层裲裆铠,也就是俗称的“披两铠”。
见庞德戴好兜鍪之后欲提兵刃上马,于禁当即按住其人,失声惊呼:“令明万万不可鲁莽!”
庞德昂然一笑:“文则兄休要如此!某死不足惜,主公一统之大业却不可误也!”
其人复又指向成都城头,沉声道。
“文则兄请看,此守将显然非寻常人耳!此人调度各部颇有章法,且约束兵卒颇为有术,某等若再耽搁,此城门或将为守卒闩牢也!”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一切诚如庞德所言。
北城门的门楼守卒已渐渐镇定下来,而西侧正有守卒匆匆赶来。
庞德复又长笑道。
“哈哈!此城门一无鹿角,二无刀车,区区箭雨耳,某又何惧哉?”
言罢,庞德用力握了握于禁的双手。
“劳烦文则兄为某掠阵!”
【作者题外话】:鱼丽阵又被称为鱼鳞阵,顾名思义,乃是数个方阵如鱼鳞般错落分布、遥相呼应之阵型。
此阵型因攻守兼备、不易被敌人冲乱阵势,而在冷兵器时代被军队广泛使用。
刘璋的战斗力有多强…
咱们来看史载:
先主围成都,遣(简)雍往说(刘)璋,璋遂与雍同舆而载,出城归命。--《蜀书简雍传》
先主遣人迎(马)超,超将兵径到(成都)城下。城中震怖,(刘)璋即稽首。--《蜀书马超传》
稽首,即古代九拜中的最大礼,比顿首还要高级。
所以…
哈哈!
就这么简单!
小马哥一到城下,刘璋就跪了…
亏刘璋还与刘帮主谈了许多天…
结果…
就这!
此诚如近代战争史上的名言: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
说起瓮城…昔年云某半夜加班不忙时,偷偷打暗耻最有良心的《三国志11》…
打瓮城城门打到欲仙欲死、怀疑人生…
战略版,最经典的是11,至于角色扮演版…10代yyds。
燕人张翼德,其实不符合这时代人的习惯和文化,因为幽州刺史部…不,是东汉十三州没有燕国、燕郡,张飞实则是涿郡人。
张飞、关公,实则是刘帮主手下的浩南哥和鸡哥。江湖人称涿郡三巨头是也。
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上一章咱们说到,在刘备入川后,其与诸葛亮君臣关系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如鱼得水,因此无法畅所欲言。
这一章,咱们来看看:
刘备践祚后与诸葛亮的关系变化
刘备践祚至驾崩,前后不足三年(221-223)……
刘帮主好歹当了三年皇帝,这一点,其人比曹老板强…
曹老板一天都没当过,虽然其人被追为魏武,活着的时候也跟皇帝区别不大。
言归正传。
在此期间,君臣关系经历了一个从“提防”到“和解”的变化过程。
以历史背景而论,这当与刘备的猝死有关。
这要从诸葛亮升任丞相的问题谈起。
诸葛亮在刘备称帝之后荣登相位,乍看下似乎极受宠信,但实际并非如此。
这至少存在三个侧面佐证。
(1)人物凋零
刘备称帝之际(221),诸如关羽、黄忠、法正等功勋宿将或政坛新贵已经大量谢幕。
尤其是法正,生前一度官至蜀郡太守(郡治成都),兼领尚书令,“外统都畿,内为谋主”,其人处处压诸葛亮…又何止一头。
先主立为汉中王,以(法)正为尚书令、护军将军。--《蜀书法正传》
尚书令地位奇高。
东汉的尚书台已经取代了两汉的三公九卿,成为实际意义上的最高权力中枢。
而尚书令“总领纲纪,无所不统”。
以至于魏晋时期“录尚书事”、“领尚书事”的官员被视作实际意义上的宰相。
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而已;然政有不理,犹加谴责。--《后汉书仲长统传》
应劭《汉官》云:“尚书令、左丞,总领纲纪,无所不统。仆射、右丞,掌禀假钱谷。”--《宋书百官志》
《宋书》,记载的是南朝刘宋历史。
换言之,如果法正等人彼时尚在,诸葛亮能否顺利升任丞相无疑存在变数。
(2)司徒与丞相并置
刘备在授予诸葛亮丞相职务时,还同时授予许靖司徒之职。
按照前、后汉书的记载,司徒与丞相实际是两汉对同一职务的不同称谓。
相国、丞相,皆秦官……(汉)哀帝元寿二年更名大司徒。--《汉书百官公卿表》
世祖(刘秀)即位,为大司徒,建武二十七年,去“大”。--《续汉书百官志》
考虑到《蜀书》没有刘备设置太尉、御史大夫的记载…
可知蜀汉立国之初,三公可能仅设司徒、丞相二职,且两个职务存在明显的重合关系。
章武元年夏四月,大赦,改年。以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蜀书先主传》
虽然许靖由于年龄老迈,长期充当“清谈不倦”一类的宫廷冗散,但这种安排背后,依然难免令人怀疑是否有制衡的用意。
(3)开府权
刘备生前,诸葛亮的丞相职务存在一个显著缺陷,就是没有开府权。
所谓“开府”,即臣僚自行组织一套行政班子,进行职权范围内的政务处理。
卫府便是赵旻开府建立的。
后世还有个叫李世民的,其人开了个“天策上将军府”,俗称“天策府”。
按两汉制度,三公具备开府之权,但求诸史料,并未发现诸葛亮在刘备生前有开府的相关记载。
那诸葛亮是何时获得开府之权的呢?
按《蜀书》记载,诸葛亮是在建兴元年(223)刘备死后才正式获得开府权的。
建兴元年,(刘禅)封(诸葛)亮武乡侯,开府治事。--《蜀书诸葛亮传》
显而易见,臣子开府,便拥有了(相对)独立于君权之外的军政大权。
诸葛亮在《出师表》中提到的“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便是在隐喻这一问题。
或者说,三公权力之所以大,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地位尊崇,更重要的是他们具备开府治事的权力。
在此背景下,刘备授予诸葛亮丞相之位,却不肯授予诸葛亮开府之权,明显是心存猜忌,暗中提防,严格限制对方掌握过多权力。
那么诸葛亮在刘备生前,在丞相任上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呢?
求诸史料,诸葛亮在此期间负责的主要工作有二:
其一是留守后方;
其二是教导刘禅读书。
初,备以诸葛亮为太子太傅,及禅立,以亮为丞相,委以诸事。--《魏略》
《诸葛亮集》记载,诸葛亮当时不仅需要负责刘禅的日常教育工作;
甚至,其人还要亲手抄写《申》、《韩》、《管子》、《六韬》一类的法家著作,向刘禅传授御下之道。
《申》即《申子》,韩国…都城为新郑的那个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国相申不害的著作。
管申之能,管是管子管夷吾,申即申不害。韩,即韩非子。
由此可见,刘帮主与曹老板一样,都尊崇法家法、术、势之道。
在汉末,这是寒门(士族中门第较低的地主)的一大特征。
间暇历观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意智。闻丞相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一通已毕,未送,道亡,可自更求闻达。--《诸葛亮集》
考虑到彼时的诸葛亮已贵为丞相,却无开府之权,还充当起伏案作业的抄书匠,教导的对象又是刘禅这种“凡下之主”。
呵呵。
这无疑是暴殄天物,甚至可能耽误其日常的政务工作。
以常理推断,这种安排恐怕很难令诸葛亮满意。
刘禅凡下之主,费祎中才之相,二人存亡,固无关于兴丧。--《魏氏春秋》
不出所料,刘备死后,诸葛亮立刻大权独揽,“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
以至刘禅感叹“政由葛氏,祭则寡人”。
至于之前的抄书工作,则再不见诸记载。
所以,云某极看不惯孔明这一点…
他这是典型的控制欲过强!
其人之所以能善终…
好吧,人家诸葛亮确实没私心,都是为了刘帮主的遗愿呐!
顷之,(诸葛亮)又领益州牧。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蜀书诸葛亮传》
刘备践祚之后,对待诸葛亮可谓大材小用,尊崇其人却未尽其才。
最重要的原因,大抵是诸葛亮在军政问题上与刘备存在抵触。
刘备希冀对吴开战,重夺荆州,此一节史有明载;
而诸葛亮对此则持不同意见。
按刘备兵败之后,诸葛亮感叹“法正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来看,他对伐吴之役明显是不以为然的。
甚至…
君臣之间可能就此问题发生过冲突。
要知道,法正是诸葛政敌、宿敌、甚至可谓其人一生之敌!
章武二年,大军败绩,还住白帝。亮叹曰:“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令不东行;就复东行,必不倾危矣。”--《蜀书法正传》
例证便是:
《诸葛亮传》对夷陵之战竟然不着一字,仅仅记载张飞死后诸葛亮代替其“领司隶校尉”,紧跟着便是“章武三年,先主于永安病笃”。
张飞卒后,(诸葛亮)领司隶校尉。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于成都,属以后事。--《蜀书诸葛亮传》
张飞遇害,事在伐吴之役前夜;
刘备病笃,事在伐吴之役结束。
按此线索,《诸葛亮传》对伐吴之役的记载乃是彻底的空白。
先主伐吴,(张)飞当率兵万人,自阆中会江州。临发,其帐下将张达、范强杀飞。--《蜀书张飞传》
从这段空白记载中,不难看出彼时的诸葛亮已被完全孤立,甚至被刻意排除在了伐吴的决策圈之外。
考虑到他的丞相身份,这种安排明显悖于常理。
比较合理的猜想,就是诸葛亮曾就伐吴问题与刘备产生过严重分歧,因此遭到冷遇。
只不过碍于诸葛亮的地位,史官选择性忽略掉这段不愉快的记载。
实际如果不是因为刘备战败导致暴病身死,那么君臣之间的相互猜忌很可能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
而恰恰由于刘禅幼弱,加之“益州疲弊,危急存亡”,刘备才不得不放下嫌隙,与诸葛亮达成和解。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蜀汉政权的延续。
从某种意义上讲,刘备的意外猝死,提前结束了君臣之间的嫌隙局面,也为诸葛亮日后在三国舞台上大放异彩创造了外部条件。
唉!
罗先生是真懂三国啊!
可以如此看待此事:
诸葛亮,从刘帮主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接力棒,成为了刘帮主遗愿的达成者…
尽管其人未竟其功,在五丈原的秋风中,燃尽了自己的生命。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惜哉!悲哉!然…不亦壮乎?
诸葛亮与刘备的君臣关系其实十分复杂,既不似演义作品描述般完美无瑕,也不同于后世的好事学者猜测般阴暗险恶。
在研究这一问题时,合理的做法,是抛开刘备与诸葛亮身上的英雄色彩,将二人视作有血有肉的人。
惟其如此,方可更加客观、全面地看待并理解君臣之间的关系变化。
人有喜怒哀愁,有独立的精神意志,对待同一问题秉持不同看法并无足怪。
好尚或殊,情趣苟同,实系寻常。
刘备欲鲸吞吴会,报关公败亡之辱;
诸葛亮想北拒东和,令蜀汉存续不坠;
君臣各持己见,合作与牴牾并存。
限于宗法社会的时代背景,二者虽不免摩擦,但终归斗而不破,殊为不易。
在夷陵之战的空白记载下,隐藏着武侯的失意落拓;
在白帝托孤的诚挚言辞中,映射着刘备的心神无贰。
茅庐之中,二人曾一度相见恨晚;
庙堂之上,君臣也一度嫌隙暗生。
这些在不同背景下迥然相异的情感流露,也正是历史人物的魅力所在。
在五丈原的秋风之中,诸葛亮临终之时,其人或许满怀愧疚,自感无颜在九泉之下见到故主刘备…
或许,当诸葛亮真可以在九泉之下见到刘备,后者或许仍会如当初三顾之时,对诸葛亮深深一揖后,复又豪迈大笑道。
“犬子幸赖孔明相助,且孔明已为备信大义于天下,备感激不尽!备略备薄酒,请先生与备共饮!”
我想,这才最符合豪气冲天、快意恩仇的刘帮主性格。
而孔明则痛哭流涕。
“亮愧对主公也!”
刘备那个一米七二、大耳朵、长胳膊的小老头儿,或许会笑得缩成一团。
“先生谬矣!先生为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备惟有以酒相敬!休要多言!你我今日不醉无归!”
亮遂再拜,备大笑执其手,联袂而入…
一念及此,云某忍不住流泪。
罗贯中先生确实懂三国,他只字不提臧洪,又能准确把握住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云某对罗先生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