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久心态炸了啊!
可惜她此刻病弱,就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萧长暮更是担心她中毒太深,迫不及待地就把解药全都灌了进去,一滴不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当秦朝久的脑袋逐渐清明,眼前的萧长暮和竹节她们几个丫鬟的面孔都越来越清晰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福大命大,竟然没死!
“呜呜呜……王妃您吓死奴婢了,您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定要跟您一起去了,呜呜呜……”
竹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萧长暮剑眉微蹙:“不许说丧气话,全都出去”
竹节哭着哭着被吓了一跳,开始打嗝:“嗝……是……嗝……”
“去将解药给沈大人送去一份。”萧长暮又开口吩咐道。
秦朝久当即拉住了萧长暮的手:“等等。”
“王妃你身体还未恢复好,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萧长暮按住秦朝久,便想要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秦朝久哪敢啊。
她能活,有可能是她福大命大,换成沈辞就不一定了啊!
她立即道:“王爷,解药中有一味药需要先处理一下才能入药,否则不但不能救命还会毒上加毒。得叫人准备笔墨,我要重写一份。”
看着秦朝久这般着急的模样,萧长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秦朝久喝药的时候,好像有点抗拒来着……
他眸色微微一亮,沉声道:“本王已经亲自将药材处理过了。”
“真的?”秦朝久非常意外,她猛地抬头道:“是王爷您亲自处理的?您……您怎么知道的?”
萧长暮不答,只眼底含笑地望着秦朝久。
她会想起来的吧?
她就要认出自己来了吗?
这个毒在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小世界时,他们曾一起解毒过,他知道该如何处理药材这件事,还是秦朝久教她的。
萧长暮越来越激动。
自从意识到她就是自己的系统后,萧长暮没有一日不希望她能认出自己来的。
一直以来的明示暗示,她总会明白的吧?
秦朝久的眼睛越来越亮,她终于双手抱住了萧长暮的脖子。
“我就知道王爷天资聪慧,自己也能研究出真正的解药来的。”
“是我,你终于认出我了。”
秦朝久的话刚说了一半,萧长暮就开口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完最后一个字的。
可随着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王爷您说什么?”秦朝久眨了眨眼睛:“认出您是什么意思?”
萧长暮:“……”
她竟然还是没有认出他!
萧长暮眼底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好似傍晚时分,那点光芒瞬间被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只留下越来越黑、越来越危险的暗夜深海。
“没什么。”
萧长暮将秦朝久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上,起身往远处的桌案前走去。
拿起一本书,做出公务繁忙的模样。
秦朝久秀眉微蹙,这个萧长暮,怎么情绪变化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是她做人久了,脑子越来越笨了吗?
真是想不明白。
吃过解药的沈辞,也缓缓转醒了。
沈大将军府的喜悦却也仅仅维持了一日。
第二日,定远侯便亲自上门了。
“我们侯府同你们府上的四公子是圣上亲赐的婚约,本侯也知晓,永嘉她年纪尚幼,确实要委屈令郎两年,可自从圣旨下来后,令郎却是从未登过我定远侯府的大门,我本以为,是令郎守礼,怕走动频繁,坏了永嘉的名声。可如今……却是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本侯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如今,因沈辞舍己救人为了北沐王妃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事情,已在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更有人将去年沈辞和秦朝久一同在西北军的事情也搬了出来。
短短几日的时间,街头巷尾竟都流传起了北沐王妃和沈侍郎爱而不得的爱情故事。
“不论这其中是否有人推波助澜,如今你们沈家,都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定远侯不是傻子,堂堂北沐王妃都有人敢编排,若说背后没有人操作,他是不信的。
但不论事实如何,这样的流言蜚语实实在在地伤害了他的永嘉郡主,沈大将军府必须给个说法。
将军夫人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礼:“我儿是舍己为人,不论那人是北沐王妃还是平民百姓,我相信他都绝不会坐视不理,只可恨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平白往我儿的身上泼脏水!不过还请侯爷放心,此事我们大将军府定会给永嘉郡主一个交代,绝不会委屈了她。”
“那本侯就等着看你们的诚意。”
定远侯一甩袖子,离开了沈大将军府。
今日本也不是非要个说法,无非是要个态度罢了。
这场婚约,是皇上赐婚的,不论是沈家,还是他们定远侯府,都只能尽力维持好这段婚约。
将军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看望沈辞。
沈辞已经能坐起来了,不过脸色苍白许多,昏迷的这几日,俨然已经瘦了一大圈。
“母亲。”
沈辞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将军夫人按住了:“你我母子,何必这么多虚礼?”
沈辞从小就是个极规矩,极守礼的人。
哪怕是府中亲人,也从未肆意逾矩。
越是这样自持的人,一旦稍微做得有失分寸,便越能令人一眼发现。
就像那日宴会,他不顾一切冲上去保护秦朝久的事情,震惊了许多人。
就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一样。
除了震惊,她心中更生出了许多的不安。
“今日,你未来的岳丈来过了。”将军夫人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连为什么而来都没有说。
可沈辞就已经明白了。
他问道:“可是来敲打孩儿的?”
将军夫人点了点头。
“往后,你莫要再见北沐王妃了,但凡是有北沐王妃的宴会,你通通要回避,若是她来府中同你妹妹说话,你也不可出现。”
将军夫人缓缓开口,不需要说什么理由,他们都心知肚明。
可一向最顾全大局的沈辞,今日却一改常态地说了“不”字。
他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神态却异常坚定:“母亲,孩儿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将军夫人心中的不安终于应验。
她抓着手帕的手死死地握紧:“你想做什么?”
“我想退婚。”
“不行!”将军夫人张开就回绝了这个请求:“那是圣上赐婚,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可永嘉郡主与我并未见过两面,我们之间本就谈不上感情,若是孩儿心中无人,自然也能在她进门后好好待她,可现在若是还执意迎娶她进门,岂不就是明知无法允诺真心,还要平白蹉跎了人家?”
就算他不能得到自己心爱之人,却也不该耽误别人。
“你说你心中有人,可是……可是……”
将军夫人几度难以张口,“可是北沐王妃”几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沈辞却坚定地点了头:“是母亲心中所想之人。”
“你混账!”
将军夫人闻言,当即扬起巴掌。
可盯着沈辞刚刚苏醒来的那张惨白的脸,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又将手收了回去。
“你糊涂,你糊涂啊!”
“她已嫁做人妇,岂容你瞎想?你就算是将这个天捅出一个窟窿来,那都是你得不到的女人!”
将军夫人气得眼眶发红。
沈辞却露出一抹苦笑,他垂下眼帘:“孩儿知道的,孩儿都知道的。”
他不奢求得到她,他只是……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罢了。
将军夫人红着眼眶,突然摇起头来:“我早该想到的,当初你孤身一人突然奔赴西北之时我就该想到的!”
“可是……可是那时也已经晚了啊!”将军夫人想起来了,那时候的秦朝久就已经和北沐王定了亲了。
“母亲,孩儿已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只求您这一件事儿,退了和永嘉郡主的婚,您就答应了吧。此后,哪怕是终身不娶,孩儿也认了。”
沈辞突然起身,郑重地跪在了将军夫人的面前。
“你……你……”
将军夫人无法答应他,最终捂着心口转身走了。
又过了几日,秦朝久身体已经大好了,她带上了谢礼,亲自来到了沈大将军府,想要亲自当面谢谢沈辞。
却第一次被拦在了将军府大门口。
“实在抱歉,我们四公子出门了,还请北沐王妃回吧。”大将军府的管家一脸歉意地弯着腰。
秦朝久微微一愣:“那我去看看你们五小姐也行。”
“哎呦,可真是不巧了,五小姐最近身子不好,北沐王妃您又是大病初愈,可真怕万一再过了病气给您,等我们五小姐身子好些了,定会去王府拜访您的。”
秦朝久若是此时还听不出大将军府的拒绝之意,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也好,这些谢礼是本王妃谢过侍郎大人的救命之恩,还请管家转达。”
放下谢礼,秦朝久坐着马车又折返回了北沐王府。
“这大将军府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连王妃都敢拒之门外?”竹节不解地歪着脑袋问。
秦朝久的目光从马车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上收回来。
“人言可畏罢了,可以理解。”
这世上大多的普通人,没有谁能真的不在意旁人的言语。
当然,她自己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