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麟虎返回房间里,脑海里一直想着萧珏说的那两句话——
“等你真正入了世,体会到世间百态,而不是被迫因为命格的原因去帮助别人,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不是不想视而不见,而是做不到。”
庄麟虎即将睡着时,还迷迷糊糊地想:怎么可能做不到?
以他那样的身份,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默默在背地里守护着她,帮她逆天改命呢。
庄麟虎嘀咕:“咸吃萝卜淡操心,或许这就是守护者家族的通病吧,遇到什么事都想要掺和一把,美名其曰维护天道秩序。”
……
何浣溪在创作好了田园系列主题曲剧本后,就拿着剧本找上了庄新慧,问她能不能拍。
庄新慧先是看了下剧本,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给出了一个慎重的回答。
“我可以拍,但拍不好,这并不是我擅长的类型。”
庄新慧道:“我更加擅长的是人物塑造,剧本里的人设越精彩,我拍的就越过瘾。在拍摄过程中,我更加喜欢拍戏的感觉。”
她话语一转:“可你的田园剧本并不是这么回事,比起拍摄你这个人,更多的是在拍摄一档纪录片,需要物品细节非常考究,这对我来说很有难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学了拍摄4年,期间拍摄了无数部作品,有风景也有人物,所以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如果说以前对自己的拍摄擅长风格还不了解,对老师每次批改作业时留下的评语闷闷不乐,那么现在出来学校毕业有一段时间的庄新慧,已经能够很成熟理智的剖析自己了。
每个人都有擅长做的事情,不擅长做的事,承认自己的缺点并不困难。
何浣溪皱了皱眉,问:“你这边有推荐适合拍摄这种风格的人选吗?”
庄新慧正想说没有,在她印象中,她待的4年摄影班级里,所有同学主攻的都是人物拍摄,而不是景物拍摄。
因为人物拍摄的就业前景更加广阔,以后毕业也好转型。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庄新慧不太确定地说:“有倒是有,比我大一届的一个学长,他就是专攻景物拍摄,毕业之后据说是被电视台特招去拍纪录片去了。”
“前段时间我听说他从电视台辞职了,正在发愁找工作,可他学习的方向太过窄了,工作不好找,我觉得他应该能够胜任这种田园系列的拍摄。”
何浣溪迟疑地问:“他是从电视台出来的,能够瞧得上我这种小作坊吗?”
对此,庄新慧倒是很肯定地说:“不会,你开说的价码跟我的一样高,他很难拒绝。”
何浣溪:“……这么现实的吗?我以为这种人拥有前途广阔的工作,却毅然辞职,都是要谈理想的。”
庄新慧笑呵呵地道:“理想要谈,梦想也要谈,但吃饭的面包更要有啊!”
“短视频忽然崛起,现在人们已经不光把目光聚集在影视剧赛道了。像你这种纯粹拍一集小视频的还好。你是不知道,现在平台上火了很多部短小的连续剧,收入都非常喜人,理想能当几个饭吃啊?”
庄新慧又补了句:“你放心吧,如果我那位学长是如此清高的人,我也不会把他推荐给你。”
有庄新慧强烈推荐,何浣溪很快就跟她那位学长碰了面。
庄新慧陪同何浣溪一起参加饭局。
在庄新慧之前的形容下,何浣溪脑海里大致勾勒出那位叫“柯甫”的人物形象。
那一定是位非常严谨的、精益求精、板肃归正的工作者。
可跟柯甫一碰面,何浣溪才发现,固有印象害死人。
柯甫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从外表上来看,根本就不像是个拍摄纪录片的,更像是个文艺人士。
他留着中长发,扎了个小马尾。
仔细一看,那发质还非常柔顺,放下来都能比大部分的女孩子的头发黑长直。
他的面目棱角也不是刚毅的,而是圆润的,是一个很漂亮的长相。
是的,漂亮。
何浣溪觉得这个词汇完全可以用来形容他。
他的长相偏女气,不英气,走在大街上带着长发,没准都能直接被人认为是美女。
柯甫的打扮又偏向中性化,单单是看背影(因为他比较高又偏瘦),都极有可能被人错认成女人。
可当客服一开口,何浣溪又把对他初次见面的印象给推翻了。
固有印象害死人啊!
柯甫的嗓音跟他的外表,是极度不符合的……爷们。
说话风格,也是带着东北汉子的话茬子,爽朗的一批。
这种说话方式,不看外貌的话,会让人认为这个人很豪爽,好打交道,为人仗义。
柯甫道:“大妹子,你就是我小学妹推荐的那位up主吧,听说你的视频是专门走弘扬传承古文化风格的?”
何浣溪怔了好几秒,一时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更多的是被他的声音跟外表极度不符合给惊住了。
好一会儿,何浣溪才道:“对,我打算专攻这一类去做。”
柯甫赞赏地点了点头,“你这个方向有意思,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啊,我很看好你!”
庄新慧迫不及待地问:“那学长你?”
柯甫摆了摆手:“不着急,等我再具体了解了解。”
何浣溪:……
不是,饭店里连饭菜都还没上呢,进度已经快进到了要跳槽过来这样的话题吗?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还是她人老了,跟不上节奏了?
跟柯甫这饭局,双方都可谓是宾主尽欢。
抛开谈论工作这一点,柯甫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他直爽的东北汉子性格,在这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
何焕新也是跟他交谈后,才知道他从电视台离职的原因。
柯甫烦恼纳闷道:“电视台里的那些老油条,都以庸俗的目光看人!不仅男的看人眼光瞎了,就连女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子是一爷们,爷们你们懂吧?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问题,只能怪父母为什么把我生成这样,但他们只看我的外表,就对我这个人做下了全盘否定。”
“那些男的说我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样子,要把我从拍摄纪录片导演的名额中剔除掉。”
“那些女的又说我长得风流俊俏,为人贴心懂事,好几次想要跟我一夜风流,其中还有一些是已婚的!”
柯甫狠狠一拍桌子,怒目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是这种人吗?”
何浣溪跟庄新慧都被他忽然拍桌子给吓了一跳,不仅是她们被吓到了,就连其他桌上吃饭的人也被吓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庄新慧赶紧道:“是啊,学长,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看错你了!”
庄新慧说完之后,还看向何浣溪。
何浣溪收到了暗示,沉吟了会儿,点头道:“你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只要跟你沟通交流过几句,就会知道你爷们得不能再爷们了。”
柯甫乐了,“你这话中听,就冲你说的这句话,你这一次拍摄我能够帮忙!”
可能是从小性子跟长相极度不符合,柯甫对“爷们”的执念是非常深重的。
如果不是家里人死死拉住,在高中的时候,柯甫就已经在手臂上刺青了“爷们”两个字。
“爷们”,就是他一生的信条!
庄新慧:“才帮忙一次啊,学长,我们给的待遇很高的,而且对视频质量很挑。色彩方面也要尽善尽美,不是只冲着做一个快销产品出来就完事了,一次还真的不够。”
柯甫正要说些什么,何浣溪忽然开口:“不用,柯甫兄弟帮忙一次就好。在帮忙的过程中,你可以了解下我想要传达的是什么理念跟想法,也能知道我要拍摄田园系列风格的决心。”
“如果拍完之后,你觉得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样,那就离开吧,强扭的瓜不甜。”
话语一顿,何浣溪微微一笑,调侃地说:“但你离开的时候,记得给我推荐几个导演啊。我可不想你一旦离开了,我的田园系列就开空窗。”
柯甫眉梢微扬,爽快地道:“没问题!”
“在电视台里做了一年,我也不是白混的,结交了几个好朋友。在电视台里拿的都是死工资,底薪并不高,他们都还很年轻,正是拼搏奋斗的时候,早就有意跳槽出去,只是没有我这么舍得。”
“要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哪怕我离开了,也能再给你拉一个过来!”
跟柯甫聚餐结束后,何浣溪跟庄新慧又单独聊了聊。
何浣溪瞥了眼脸上笑意还没褪去的庄新慧,了然地说:“你喜欢他吧。”
肯定的语气,连个问号都不需要打上。
庄新慧脸色微变,肃了肃神色,沉吟了一会儿,选择坦诚相告。
她跟何浣溪这关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我喜欢他,但我不是因为喜欢才推荐他的,他自身能力很优秀出色,我看他找工作不太顺利,所以才推荐他。”
何浣溪:“我知道,能被电视台招进去的都有两把刷子,我找人问过柯甫在学校里的成绩,都很出色优秀。他拍摄人物反而平平无奇,但拍摄物品总能把握到一丝灵性。”
她话语一转:“但你这么暗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不想要摊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