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派对第二阶段09：10：57
只是轻轻摸了摸绵羊娃娃的头，柠檬刮出的暴风雪威力，和最终模组时的杰森不相上下。暴风雪的形状就像个三层楼高的龙卷
风，白色的雪覆盖在龙卷风上，将空气撕咬成一阵又一阵的「簌簌」声。
杰森整个人被包在暴风雪里，相反地，克里斯人竟然没事，冷眼旁观着被风雪包围的杰森，以及罪魁祸首的柠檬。如果柠檬真
要抢两人的罂粟花，不应该只针对一个人，此时的景象怎么想都不合理。
「喂。」
克里斯两手插在裤子口袋，大步地走到柠檬旁边，「没问题吧？」
「……？」
「我们三个，真的能活着从忌妒派对出去？」
「当然！」
还在模仿人的柠檬，只能用模仿对象的口吻回答：
「利维坦要的人是我，既然他的目的达到了，留你们在忌妒派对也只是自找麻烦呀！」
「哼，也是。」
克里斯冷笑一声，下一秒，一个3d投影的视窗在柠檬面前跳了出来，上面写着──
「六十四号玩家克里斯，赠送1500朵罂粟花。现有罂粟花数量5600朵。」
「我这辈子没有跟人道过谢，唯独妳，小鬼。」
克里斯一边说，他的身体亮起了红色的光。罂粟花数量归零的他，虽然没死，但已经失去作为玩家的资格，身体必须先被系统
回收，再以没有自我意识的低级npc重生。
「谢谢妳，妳是我们三姊弟的大恩人。」
红色纹路蔓延到脸上，克里斯叹了口气，惋惜地说：「老实讲，比起罗俊，我更希望妳做我们的主人，可惜已经没机会了。」
「……。」
看着身体被红色纹路缠绕的克里斯，柠檬真心觉得缘分非常奇妙。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和克里斯都只想把对方杀了，谁会料
到最后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克里斯竟然跟她说了谢谢。
「帮我，好好照顾杰森吧。」
手中的绵羊娃娃被收回游戏背包，她收起脸上的灿烂笑容，变回属于柠檬的气质与声音。
「当然，也请你好好照顾自己。」柠檬眨了眨眼，「不要再跟杰森吵架了。」
「哼，那是不可能的。」
克里斯只留下这句话，下一秒，红光照亮了整个雪原。克里斯的身体缓缓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系统
的广播声也在此时响起，仿佛在以一种无聊的方式，证明那个高傲的机器人曾经存在──
「六十四号玩家克里斯，未达破关条件，系统已完成回收程序。」
与此同时，由于柠檬结束模仿，身后的暴风雪威力渐渐减弱，风的速度越趋越缓，直到被刮起的雪都回到平坦的地面上，刚才
一直被包围的杰森终于看见站在雪原另一端的柠檬，却找不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
杰森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被暴风雪包围，虽然视线不清晰，却还是给他看见了克里斯的红光。红光是把罂粟花都赠送出去的
人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柠檬人就站在克里斯消失的地方，用膝盖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六号……」
克里斯说过，比起其他选项，他更希望柠檬去死。杰森能理解克里斯极力把柠檬推去见利维坦的心情，如今忌妒派对只剩下他
和柠檬，除非他把柠檬身上的罂粟花都抢来──但那绝对不可能──否则，忌妒派对几乎是胜负已分。
「……。」
并不是因为输了不甘心，而是杰森无法相信，最后迎来的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小柠檬。」
杰森用那个称呼叫了她，柠檬的脸瞬间闪过讶异的神色。
「小柠檬，妳是认真的吗？」
杰森久违地用那双萤光蓝的眼睛看向柠檬，缓缓走到女孩面前，开口：
「妳真的，甘愿就这样被高宇维送给利维坦？」
「……。」
柠檬没有回话。
「这不是我认识的妳啊，小柠檬！妳不是因为想离开神与畜、想过上更好的生活，才一直努力到今天的吗？」
他两手抓住柠檬的肩膀，开口：
「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跟现实妥协了？是不是因为我当时说了太重的话！？」
「不是杰森的错。」
柠檬立刻打断杰森，「不是杰森的错，这和杰森没有关系。」
「……。」
听到柠檬这么说，杰森一点也不高兴，两行眼泪反而流了下来，因为他的心真的很痛。
「又来了……妳又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我像个白痴一样全部信以为真，还对妳說了那么过分的话！」
杰森边哭边说，懊悔和愤怒驱动着他的悲伤。他明明最没有资格对柠檬生气，但此刻的他真的太难过了，难过到只想大吼。
「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妳，说要离开的人也是妳！等我真正意识到时，妳却已经要去死了……妳怎么可以这样！妳怎么可以
这样对我！小柠檬！」
「……。」
柠檬原本想忍住不哭的，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一滴眼泪还是无声无息地从脸上滑下来。那一瞬间的柠檬完全没有伪装，是实
实在在的柠檬。她总算在杰森面前卸下所有的神秘，终于展现出自己真情的一面。
「对不起……」
第二滴眼泪也流了下来。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柠檬缓缓皱起自己的小脸，她毫无顾忌地哭了起来，两只手一边揉着眼
睛，一边哽咽地说：
「对不起……明明知道杰森这么想念罗俊，我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杰森，对不起……！」
「笨蛋！那件事…那件事早就不是重点了！」
说完，杰森一把抱住柠檬，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揽到怀里。
「我爱妳。」
杰森紧紧抱着柠檬，好像即将失去她，也是真的即将失去她。
「我爱妳……小柠檬，我真的真的很爱妳……求求妳，算我求妳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拜托妳，不要走……！」
「……。」
面对杰森突如其来的告白，柠檬非常错愕。明明经历了这么多事，明明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杰森对她的感情，竟然跟她对
杰森的感情一样，都深厚到了这样的地步。
杰森，不要这样。
这样子，会更舍不得，跟你说再见啊……
心里想归想，柠檬还是把手放到杰森背上，也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嗯，我也是喔。」
柠檬把头轻轻靠到杰森的胸前，哽咽地告诉杰森：「我也很爱你……这辈子能遇到杰森，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哪里幸运。」杰森摇了摇头：「我对妳說了那种话……！」
「不要紧，有刚才那句就够了。」
柠檬不说，杰森也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他想起克里斯曾经说过的话，事到如今，同样的话也能套用到这里，他和柠檬的感情
本来就是双向的。
他爱她。
她也爱他。
胜过一切，也胜过自己的生命。
「回去后，杰森不可以伤心太久喔。」
埋在杰森胸前的柠檬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
「杰森还有克里斯，还有雪伦，现在的杰森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杰森一定要、务必要，连我的份一起快乐下去。」
「……。」
他哭着点头，难过到完全说不出话来。透明的眼泪滴到了柠檬脸上，周遭的空气明明这么冷，杰森眼泪的温度却比她想像中温
热。
「对不起，吃不到杰森亲手做的甜点了。杰森要连我的份，把全部的甜点都吃掉喔。」
柠檬举起手，将杰森脸上的眼泪用手指拭去。
「嗯……」
杰森抓住柠檬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贴了上去，用脸颊感受女孩手心的温度。
「无聊的话，可以看看《大秦帝国》，《鸿门宴》也不错。」柠檬说。
「算了吧。」
杰森眨了眨哭红的眼睛，「那是六号的事，我没太大兴趣。」
「哈哈。」
柠檬轻轻笑着，声音好像一只可爱的小鸟，而且是带给杰森幸福的青鸟。
「哪，杰森。」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柠檬不舍地放开杰森的拥抱，琉璃色的双眼凝视着杰森犹如流星般的蓝色，笑着朝杰森伸出了手。
「你愿意，把你的罂粟花给我吗？」
「……。」
他能说不吗？
他能不能，叫柠檬不要去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杰森很清楚，不论多有说服力的言语，都拦不住此时此刻的柠檬。现在就是说再见的时候，就算再舍不得，
他也没有办法。除了用灵魂去铭记这个女孩，杰森已经没办法再为柠檬做任何事。
「四号玩家杰森，赠送2300朵罂粟花。现有罂粟花数量7900朵。」
3d投影的视窗在柠檬面前跳了出来，杰森的身体也亮起红色的光。他即将步上克里斯的后尘──身体先被系统回收，再以没有
自我意识的低级npc重生。但杰森知道，他们不会在忌妒派对待太久，柠檬的死会让他们回到现实世界。
「谢谢你……啊，对了。」
眼看杰森的身体已经被红色的纹路缠绕，突然想起什么的柠檬连忙开口：
「回去后，杰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帮我，在爸爸的脸上揍一拳。」
柠檬朝杰森眨了一只眼睛，笑着说：
「我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如果是杰森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
还以为柠檬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事情。杰森虽然在哭，但柠檬的话确实让他笑了出来。女孩连这个时候都不希望他太
伤心，柠檬真的，是个非常贴心、非常善良的孩子。
「好啊。」
红色纹路蔓延到脸上，杰森勾起一边的嘴角，回答：「正合我意。」
「谢谢。」
说完，红光渐渐包围住杰森的身子。白色的雪原被照得一片鲜红，杰森的视线仿佛被钉在柠檬身上。他舍不得把视线移开，这
是他与柠檬的最后一面，红光过后，将是一辈子的天人永隔。
「再见。」
柠檬眯起眼睛，就算止不住眼泪，她还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最喜欢、最喜欢杰森了！杰森，我爱你喔。」
「我也是，我也最喜欢妳了。」
杰森露出了自认为最帅的微笑，哭着开口：
「永别了，我最爱的，小柠檬……」
下一秒，红光再次照亮了整个雪原，杰森的身体消失在白茫茫的大地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与柠檬的缘分到此为止，他
们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再也不会活在对方的时空中，只能永远存在于彼此的回忆里。
「四号玩家杰森，未达破关条件，系统已完成回收程序。」
系统的广播声随即响起。下一秒，柠檬的游戏选单自动跳出，地图上新出现了一个红色小点，上面标示着一个一点都不陌生的
名字。
「忌妒派对第二阶段结束。最终座标标示完成。二十号玩家柠檬，三秒后将自动传送至标示之处。」
「……。」
她根本没有时间整理情绪，那个名字便迫不及待地侵入到她的视线。柠檬知道，她和它整整等了九年，如今故事终于迎来了开
始。琉璃色的眼睛凝视着地图，她不自觉开口，真心诚意地呼唤了那个名字──
「利维坦。」
──忌妒派对第二阶段结束
月之天使end
thenextstory:安琪．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