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奇罗10(1 / 1)

「一百三十七号玩家赖梓柔,成功进入游戏。」

◇◆◆◇忌妒派对第一阶段03:42:31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活过。曾经有个人用歌曲告诉了人们这个道理,然而,赖梓柔真心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水母就是赖梓绫。当她意识到这点时,赖梓绫的针筒就已经插到她身上,原本以为会被注射什么致命的药剂,没想到只是普通的镇定剂。赖梓柔醒来时,意识就已经进入了忌妒派对。「……。」赖梓柔闭着眼,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没死当然是好事,但对于自己依然活着,赖梓柔感到十分不安。她太了解赖梓绫了,她的亲生妹妹迟早会要她的命,赖梓绫肯定在忌妒派对里安排什么,准备让她死的更惨、更痛苦,因为唯有如此,赖梓绫那扭曲的灵魂才能得到释放。她不怕死,比起那个,她更怕的是自己死后,谁来保护哥哥赖梓威?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活下去。松开自己的身子,赖梓柔将视线聚焦回游戏上。根据地图显示,她目前身在岛上北方的森林,奇怪的是虽然在下雪,却不会觉得冷,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雪地与残存枯枝的白桦树,阳光都被云层盖住,灰蒙蒙的视线给人无限的寂寥感,仿佛稍微不注意,就会被这片孤独给吸进去。她坐在一棵白桦树下,突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爸爸!我不要!」小小年纪的她拒绝从父亲手里接过鞭子,她大喊:「我在学校打架关梓绫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要我打她!?」在沙利叶的雕像面前,赖梓绫蜷缩在地上,手脚都被镣铐锁着,身上只披着一件脏兮兮的布,原本白皙的头发和皮肤因为许久未清洗,都变成了灰色。她害怕地发抖,红色的眼睛一边哭,一边用求饶的眼神看着赖梓柔。那是她妹妹。

因为一个白化症,她可以读书、上学、交朋友,妹妹却得关在牢中,无时无刻被拖出来毒打一顿。就像现在,赖梓绫昨天的伤还没痊愈,父亲竟然要她用鞭子打妹妹,只因为自己在学校把同学打伤,家族觉得是赖梓绫用巫术迷惑了赖梓柔,害赖梓柔失去温和的本性。

一点道理都没有!

赖梓柔站在身穿黑色袍子、高高在上的父亲前。父亲再次把鞭子递到赖梓柔面前,说:「梓柔,快点,妳中毒已深,若不让白恶魔痛苦,妳会继续堕落下去。」

「我不要!你们为什么都把自己的错推到梓绫身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赖梓柔大喊:「爸爸,擅自把人打伤是我的错,你要处罚就打我,求求你,这次就放过梓绫吧!」

听完她的话,父亲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愤怒与悲伤纠结成的丑陋模样,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梓柔,爸爸对不起妳,都是爸爸生出了这样的恶魔,才害妳沦落成她的同伙。没关系,错不在妳,爸爸对妳的爱不会因为恶魔而改变。」

父亲说着说着,一边摸了摸赖梓柔的头,那触感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如果妳不忍心亲手制裁她,没关系,爸爸帮妳。」

赖梓柔还没反应过来,父亲便把她推到一边,自己举起手中的鞭子「啪!」一声,赖梓绫雪白的背上突然多出一条血痕。

「主啊,求求您原谅梓柔,她本性是善良的孩子……求求您原谅她。」

父亲一边说,手里的鞭子不停打在赖梓绫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赖梓绫发出了猛兽般的尖锐叫声,赖梓柔想上前阻止,却被其他五名大人抓住。

「恶魔以白色亵渎月之天使,在此接受应得之惩罚。」

「啊啊啊!咿!呀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我以萨拉凯尔主教之名起誓,白恶魔终将回归地狱。」

赖梓绫被打到缩在墙角,血一度溅到沙利叶的雕像上,父亲似是对此不满足,继续甩动手里的鞭子,短时间内又抽了二十几下。

「爸爸,住手!快点住手!」

父亲没听见赖梓柔的叫喊,虔诚的双眼依然无情地瞪着在地上抽蓄的赖梓绫,祷告声与痛苦的哀嚎交错在一起,回荡在整个教堂中,变成魔鬼的音乐。

「!?」

突然听到什么的赖梓柔从回忆中惊醒,她站起身,听见远方的森林传来打斗的声音。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她立刻从游戏背包叫出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手指虎并戴上,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来源走去。

雪不停地下,落下的脚印没多久就会消失,这片雪地实在太适合杀人了。赖梓柔走着走着,没多久便发现一抹被五名npc包围的红色身影。

「……谢颐?」

赖梓柔躲在一棵树后面观看一切。只见另一边的谢颐单脚踩在地上,手握长剑,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白色的雪地中旋转,红色的袖子与黑色的长发随之飘动,长剑同时划过两名npc的脖子。

「喝!」

好像在跳舞般,身轻如燕的谢颐突然跳起来,在空中漂亮地翻一圈,袖子同时射出两把飞刀、贯穿另外两名npc的额头。落地时,残存的最后一名npc朝她冲来,她弯下腰,敌人的大刀掠过谢颐的眼前,她突然扔出手里的剑,剑在空中回旋了一圈,最后从背后贯穿npc的胸口。

「……!」

npc发出了声无声的哀号,不等他倒下,谢颐用手把面前的大刀打开,轻盈地跳起来,一记回旋踢将npc整个人踢飞,同时长剑飞回手里,再缓缓落地。

「哼!这种货色也想碰本小姐,胆子可真不小啊!死了活该!」

npc的尸体都被系统回收后,谢颐将剑放在背后,伸手拨了拨头发,变回平时傲慢的姿态。

不愧是谢氏出生的小孩,谢颐好像古装剧里舞剑的女角,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流畅如水的动作就轻松解决掉五名敌人。赖梓柔真是低估了谢颐,原本以为她是没实力的千金小姐,但仔细想想,她的姊姊谢绿都强成那样了,妹妹没道理一点武功都不会。

反正已经知道人是谁了,赖梓柔不打算和谢颐起冲突,正准备悄悄离开时,突然一把飞刀射来、插在赖梓柔躲藏的白桦树干上。她吓了一跳,同时听见谢颐用那尖锐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在那里,给我出来!」

「……。」

赖梓柔啧了一声,懒的管那么多,乖乖从白桦树后面走出来,大方地站在谢颐面前。

谢颐没料到躲在那里的人是赖梓柔,姣好的面容刹那转为惊讶,说:「我还以为妳死了。」

「什么?」赖梓柔听见她话中有话。

「妳也真够笨的,怎么会让那种来路不明的家伙进妳房间!」

谢颐指的正是赖梓绫,不以为然地说:「明明知道自己被赖梓绫盯上,警戒心还这么低,四肢发达的动物头脑都这么简单吗?」

「……。」

赖梓柔哼了一声,她也不是脾气好的女人,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大旁分浏海,不屑地说:「头脑简单,总比妳这台公车好。」

「什么!?」

「妳不是一台人人都可以上的公车吗?我头脑简单归简单,脚至少阖得起来。」

谢颐的脸一秒胀红,气急败坏地说:「妳…妳给我闭嘴!再说一个字,我就打烂妳的脸!」

「哼,妳以为我怕妳啊?如果妳有妳姊姊的身手,我还会害怕一下。」

赖梓柔若无其事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边说:「谢绿真可怜,有妳这样到处惹麻烦、一天到晚上娱乐新闻的妹妹,不过也好啦,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妳的新闻是很大的娱……!」

还没说完,谢颐手里的长剑突然朝赖梓柔的脸砍来,赖梓柔赶紧用两手的手指虎挡下攻击。

「贱人!什么都不懂的贱人!少在那里说风凉话!」

谢颐狰狞的脸几乎要贴上来,赖梓柔吓了一跳,只见谢颐用近乎发狂的声音大吼:「妳以为和那些人上床很爽吗!我十二岁就被两个老男人破处,妳以为是我自愿的吗!我以前可是连做爱是什么都不懂的女生,妳知道那些男人第一次把我衣服扯开时有多可怕吗!」

谢颐拿剑的手在发抖。

「是啊,我什么都不会!心机比不过大哥,脑袋比不过哥哥,武功比不过姊姊,我除了脸和胸部外什么都没有,但我能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接受母亲和哥哥被高宇维害死的事实吗!说我脚阖不起来,妳自己又做了什么!?」

谢颐往前跨一步,让长剑距离赖梓柔的脸更近一公分。

「妳明明跟我一样,家人都被神与畜给杀了,然后呢?我在用自己的方法对抗他们,妳这只力气大的猩猩又做了什么!?说我是公车,妳才是一无所成的废物!」

听见谢颐的话,赖梓柔额上顿时爆出一根青筋。既然骂她是猩猩,赖梓柔也不遑多让,一个使力就把谢颐连人带剑一起推出去。

「啊!」

谢颐被重重摔到雪地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赖梓柔把谢颐整个人压在地上,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大骂:

「妳以为被赖梓绫追杀很好玩啊!用自己的方法对抗神与畜,啊不就好棒棒!结果呢?要不是跟我一样走头无路,妳干嘛也来参加忌妒派对,这不就证明妳的荡妇方法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我一无所成,至少还保住自己的贞操!」

谢颐死死抓住赖梓柔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边挣扎边骂:「臭贱人,放开我!」

「哼,吵不赢就骂人,烂透了妳!」赖梓柔边说,边加大手的力道。

「放开我!放开我!」

「我偏不放,怎样!」

「唔!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呜呜呜……小绿姊姊……!」

下一秒,被压在雪地上的谢颐竟大哭起来,不是小家碧玉型的啜泣,而是任性小孩的大哭大闹。赖梓柔没想到谢颐的反应会这么大,吓得松开掐在对方身上的手。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小绿姊姊……好可怕,救我……小绿姊姊……!」

谢颐没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原本柔顺的头发沾了一层雪,漂亮的脸也被眼泪和鼻涕弄得一团糟。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毫无节操的生活、作贱自己的身体,像个妓女一样的商品人生,不管外界说她是荡妇、婊子、贱人,她都无所谓。

赖梓柔那些话,平常谢颐会用一贯的恶毒口吻回应,但她今天实在没那个心情,因为她已经害怕到极点,参加忌妒派对本就让她不安,还在玩家休息区遇上柠檬与赖梓绫。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就像赖梓柔说的,她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来到了这里。

透过出卖身体,她得到非常多一般人不知道的情报,但谢颐不想再过这种生活,才选择来忌妒派对赌一把,反正就算死了,大家依然把她当笑话看。

「为什么小绿姊姊要去外面读书?」

谢颐一边哭,嘴里一边喊着谢绿的名字,与此同时,也想起了一段很久以前的记忆。

年纪还小的她偷偷跑到谢绿的宅邸。谢绿穿着初中的制服,坐在楠木制成的书桌上写数学作业。谢颐记得很清楚,姊姊的书房里有很多书,书桌雕有四君子的图案,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那是她最喜欢的姊姊。

姊姊很聪明,武功又厉害,脾气虽然不好,却不会对她生气。谢绿一直都是谢颐最崇拜的人,到现在也是,如果可以,她才不愿意和姊姊做敌人。

「小绿姊姊,为什么呀?家里的胡先生教得不好吗?」

当年九岁的谢颐拉了一张凳子坐下,见谢绿只顾着写功课,谢颐任性地揪住姊姊的袖子,说:「小绿姊姊,不要都不理我!妳再这样我要哭啰!」

「我哪有不理妳。」

谢绿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揉了揉谢颐的小脑袋,说:「妳刚刚问我什么?」

「哼!妳看!小绿姊姊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谢颐生气地鼓起脸颊,头抬高四十五度角,不跟姊姊说话了。谢绿笑了笑,把椅子转向妹妹的方向,用无奈却宠溺的口气说:

「好啦好啦,是姊姊不对,小颐可以再说一次吗?」

谢颐瘪了瘪嘴,漂亮的杏眼原本还怒气冲冲,但谢绿一哄,她的脾气就全消了,谁叫那是她最喜欢的小绿姊姊呢。

「小绿姊姊为什么要去外面读书?父亲不是已经请胡先生来教我们了吗?」谢颐重复一遍她的问题。

「因为胡先生教的东西太少了,小绿姊姊想学点不一样的东西。」谢绿指了指桌上的数学作业,说:「论孟啊、四书五经啊、

诗词曲赋啊,那些小绿姊姊早就会了。妳看,外面的学校会教代数、科学、有机化合物、光合作用……这些都是胡先生不会教的,很棒吧!」

谢颐皱起眉头,显然听不懂姊姊在说什么。谢绿也看出妹妹没办法进入她的世界,赶紧做了结论,说:「总之,外面的学校会教很多新奇的东西哟,这些东西是在家里没办法学到的,很棒吧!」

谢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开口:「我以为,小绿姊姊是想趁机会和外面的人联手,陷害父亲呢。」

「!?」

谢绿表面镇定,心脏却整整漏了一拍。她把手搭在谢颐的肩膀上,笑着问:「小颐,这些话,妳从哪学来的?」

「是母亲昨天晚上和哥哥的对话喔,我偷偷听到的!」谢颐灿烂一笑,「小绿姊姊,怎么了吗?母亲说错话了吗?」

「……。」

谢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谢颐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她当时能读懂姊姊那个笑容,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小颐,妳知道的,夫人不喜欢小绿姊姊,小绿姊姊也不喜欢夫人。」谢绿语重心长地说,夫人指的是谢颐的母亲。

「因为母亲害小绿姊姊的母亲自尽吗?」谢颐反问。

「不是喔。」

谢绿垂着眼,草绿色的眼睛好像翡翠。谢颐从小就觉得,她的姊姊很像童话故事里的精灵,而且是最漂亮的精灵。

「小颐,妳要记得,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选择自尽这条路。」谢绿说。

「为什么?」

「不论多么卑微低贱,这人生都有活下去的价值。就算速度很慢,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谢绿说:「人生的价值掌握在自己手里,除非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否则,都不要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知道吗?」

谢颐听的不是很懂,但姊姊说的话都是对的。谢颐用力地点了点头,红润的脸颊露出大大的微笑,说:「我知道了!」

「乖孩子。」

谢绿摸了摸她的头,那个触感让谢颐很安心。谢绿曾经说过,她会一辈子保护谢颐,不管发生什么,姊姊一定会陪在她身边,不会让任何坏人接近她。

结果这样的姊姊背叛了她。

回忆结束。想起谢绿的谢颐依然不停地哭。从拿筷子开始,读书、写字、拿剑、弹琵琶、泡茶……谢绿几乎参与了她童年的每个阶段。谢绿会陪她玩,会想办法逗她笑,还会哄她睡觉,就算姊姊和高宇维联手把母亲杀死了,她依然无药可救地喜欢着姊姊。

勾引江云格,那不过是她引起姊姊注意的手段,结果谢绿因为那个男人,在她的大腿各刺上一刀。从那一刻开始,谢颐觉得这条命不要也罢,死了也无所谓。

然而,等真正来到了忌妒派对,面对柠檬、赖梓绫、赖梓柔那样的强敌后,谢颐才发现,自己比想像中更希望活下去。

她不想死,就算不知道活着能干嘛,她还是想要活下去。

就算多么卑微低贱,这人生还是有活下去的价值吧。刁蛮任性的谢颐,终于在此时此刻,体悟到这段话的真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颐手捂着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好像一只被虐待的小狗。旁边的赖梓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谢颐此时此刻的模样,竟让她想起了赖梓绫。

不是现在恐怖的赖梓绫,而是当年趴在地上给人挨打的妹妹。

哭泣、无助、恐惧、狼狈……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块儿,赖梓柔对此感到惊慌。算起来,谢颐的年纪比她小,每次看到这种年纪的女孩,赖梓柔都无法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她们。

谢颐和赖梓柔很像,一个被姊姊背叛,一个被妹妹追杀,而她们的姊妹都变成了神与畜。谢颐失去了姊姊,赖梓柔错过了妹妹,她们的身体都因此破一个大洞。如果说,赖梓柔因为对赖梓绫的愧疚,对「姊姊」这个角色产生了渴望,那么,被谢绿背叛的谢颐,就是在盼望「妹妹」这个身分。

她们一样可笑,也一样可悲。面对和自己这么像的谢颐,赖梓柔根本下不了手,想想也算了,反正她的罂粟花有700朵,也是一开始就被分配到很多罂粟花的幸运儿,没必要去抢别人的。

「欸,别哭啦,这样很难看。」

赖梓柔坐到旁边,眼看谢颐的眼泪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她试着回想,当自己心情不好时,赖梓威会怎么安慰自己呢?

想起赖梓威用大熊先生厚实的熊掌拍自己脑袋的画面,赖梓柔低头看着谢颐,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杓,声音放柔地说:「乖孩子,别哭了。」

「……!」

与其说惊讶,不如说谢颐被吓到。她太久没被这样摸头,竟然没有拒绝赖梓柔的触碰,因为谢颐在那一瞬间想起了谢绿。

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最爱的姊姊和眼前的大猩猩联想在一起,但谢颐懒得管那么多,反正她不讨厌赖梓柔的触碰,装作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子,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不准把我哭的事说出去!听到了没有!」谢颐不高兴地说。

「是是是。」

看着正在把身上的雪拍掉的谢颐,赖梓柔突然开口:「对不起。」

「!?」

谢颐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赖梓柔,无法想像这讨厌的女人竟然和她道了歉。

「对不起,虽然我还是不认同妳的方法,但无可否认,妳很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高宇维。」赖梓柔说:「妳也算『做』出一番成果了,妳知道比任何人都多的情报,某方面而言,妳确实比我厉害。」

「……。」

谢颐第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覆赖梓柔的道歉,只是傻傻地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还是别再做那种事了吧。」

见她不开口,赖梓柔就继续说:「这世上不爽高宇维的人很多,妳绝对不是孤身一人,只要仔细找,一定能找到一起奋斗的伙伴。妳现在不是只有外表和胸部,还有很多神与畜的情报,光凭这点就不用再出卖身体了。」

「……吵死了,知道啦。」

谢颐撇过头,赖梓柔也在这时叹口气。好言相劝竟然被嫌吵,这女孩真是傲慢到了极点。赖梓柔不打算管她,想转身离开时,突然听见谢颐用非常小的声音说:

「……对不起。」

赖梓柔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问:「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說妳头脑简单。」

下一秒,谢颐冷不防对上赖梓柔一副看到鬼的脸,挫折感顿时弥漫谢颐全身。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道歉,竟然得到赖梓柔这种反应,要她怎么不挫折!

「妳…妳什么脸啊!本小姐不能跟妳道歉吗!?」谢颐恼羞成怒地说,脸都红了一大半。

「我觉得自己达成了某项成就……妳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想再享受一次被谢颐道歉的感觉。」赖梓柔一本正经地说。

「才不要!达成什么成就啊!妳这疯子!」

谢颐说着说着,一边用手梳了梳头发,恢复自己平时古典华丽的外表,与此同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严重的事。

赖梓柔在忌妒派对,赖梓绫在玩家休息区。那个疯狂的女人肯定会在忌妒派对里安排什么,准备让赖梓柔惨死。既然这样,待在赖梓柔旁边的自己不是很危险吗?

依谢颐平时的个性,她一定会立刻远离赖梓柔这个祸源,但今天的她不选择这么做。谢颐个性虽差,但她可不笨,尤其刚刚又想起了谢绿的话。

价值……她的人生价值,究竟是什么呢?

「喂。」

谢颐想起赖梓柔刚才的话,开口:「妳說不爽高宇维的人很多,是真的吗?」

赖梓柔拨了拨她的大旁分浏海,「妳现在面前就站着一个。」

「妳?妳不是只讨厌赖梓绫?」

「那是一定的,谁会喜欢追杀自己的人啊。」

提到那个人,赖梓柔就感到一阵恶寒,「我对赖家没好感,但听到自己的家族被高宇维控制还是会不爽。高宇维那家伙,十几年来用他的神与畜做一堆勾当,各自为政的十大家族全部纳入他的麾下。现在的世界,表面上是联合政府在执政,其实背后都是高宇维的势力,说穿了,二十二世纪就是高宇维的世纪。」

看着赖梓柔不屑的脸,谢颐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于是开口:「既然这样,妳想不想知道神与畜的所有情报?」

赖梓柔惊讶地望着她,谢颐继续说:「这不是很刚好吗?我有个姊姊在神与畜,妳也有个妹妹在神与畜,而且我们都讨厌高宇维。我知道的虽然没有全部,但也够关键了。妳今天遇到我,难道不想跟我要一点情报吗?」

「……。」

这邀约来的太突然,赖梓柔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医疗室和柠檬做的约定,说:「可是柠檬已经答应我,忌妒派对结束后要给我神与畜的情报。」

「哼,竟然相信那个女孩的鬼话,妳真的很单纯!」

谢颐尽量不把心里的焦急表现出来,不慌不忙地说:「不用等到忌妒派对结束,我现在就可以全部告诉妳,而且,妳别奢望那个颜面神经失调的小贱人会说实话,她可是个怪物!」

「怪物?」

「没错,她和另一个叫里奥(leo)的家伙,是神与畜……不,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怪物。」谢颐说:「而且,里奥比柠檬强多了,强到高宇维拼命隐藏他的存在,若非必要,他是不会让里奥露面的。」

柠檬是怪物?赖梓柔对谢颐这个说法感到不解。若真是如此,在六点五层楼时,她怎么有办法抓到柠檬的脚,甚至把她弄到轻微骨折呢?依柠檬的实力,赖梓柔应该完全碰不到她才对,难不成……柠檬的实力根本不只如此?

既然这样,那个女孩为什么要装弱呢?

「……为什么?」

但比起那个,让赖梓柔更疑惑的是谢颐现在的模样。她觉得奇怪,谢颐是个防备心很强的女孩,怎么会轻易把这些重要的资讯说出来?而且,就算谢颐藏的很好,她还是看出,这女孩心里非常着急,仿佛不趁现在说,未来就没有机会说的样子。

「谢颐,妳到底在急什么?」

四周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柳絮般的雪花散布在她们的视线之间。谢颐黑色的头发与红色的袖子随风飘动,搭配四周一望无际的白雪,她是雪地中最艳丽的存在,也是雪地中最悲伤的存在。

同时,谢颐也闻到了药草的味道。

来不及了。谢颐心想。她黑色的瞳孔对上赖梓柔的双眼,谢绿当年说的话,那声音不断回荡在她脑中,而且越来越清晰。

「人生的价值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属于谢颐的人生价值,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与高宇维为敌。

或许见不到高宇维垮台的那一天,但她可以去确保,让那一天在未来发生。

「两个人背负总比一个人好,万一我们其中一人死了,还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些秘密。」

谢颐微微一笑。她的心好久没这么舒坦,不管风多强、雪多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有意义的。她一直在人生的路上迷惘,如今一条明确的道路出现在眼前,谢颐顿时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般,那样的幸福无比。

「只有妳,赖梓柔,因为妳被赖梓绫追杀,所以我百分之百确定妳和我是一样的。」她说:「我想我人生的使命,就是把这些秘密传下去。」

「妳……!?」

赖梓柔来不及回答,就突然闻到一股很浓很浓的草药味。谢颐随着赖梓柔的视线看去,只见在她后方约十公尺的雪原上,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宽帽,脸上戴着一副乌鸦面具的身影。

赖梓柔曾经在电视上看过,那个面具,鸟嘴的部分是放药草用的,那是化装舞会上最恐怖的一种面具,同时,也代表着中古欧洲一项特殊的职业──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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