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一时之间,军士们七嘴八舌闹闹哄哄,还有人问道:“兄弟们,你们说,彼时谢千岁水涨船高,前途无量,若是他择位潜力无限的皇子,以通天之力扶持他登基,自己再将兵权捏在手中,岂不更是美事一桩?”
“嗨呀!你怎么笨的让人直呼噫吁嚱啊!那谢千岁为何前途无量啊,就是因着绝对效忠千岁爷!他想着站队了,还能有如今的谢千岁吗?”
“可说呢,毫不结党营私又武文全通,如此难得的人才,先帝爷能将泱泱大秦尽数交给他,可见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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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呢!”小夏子恢复一贯混不吝的作风,猥琐一笑道:“恐怕还有临终托孤,将公主交给千岁照顾呢,先帝爷能这么放心由着千岁公主年少之时相伴整整四年,不就是因着我们爷忠心耿耿,外加是个…是个中常侍,纵使起了心思也没那个力嘛!嘿!结果倒好,防住了谢千岁,没防住公主!”
众将士一听这个,登时来了兴趣,毕竟天下谁人不知谢千岁和兰章公主关系匪浅,能从近身侍候的内侍口中听到个中内幕,个个自是双眼放光。
小夏子这才窃窃笑道:“你各位可都晓得,谢千岁上任金陵府尹三年之久,加之岭南战役和最后的金陵之行,二人那是许久未见,公主对我们爷,嘿哟!那真真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先帝爷殡天后见我们爷坐镇京城,当天晚上就追到听政殿去了!”
此话一出,旋即有机灵鬼抓住话眼儿:“晚上啊?”
小夏子哼哼笑了两声,一转脑袋悠悠道:“个中滋味,自己慢慢品尝,细细体会去吧!”
邵珩红着脸问了一句:“夏公公所言当真?我和老邓二人怎么瞧着是谢帅喜欢公主多一些,公主对他没男欢女爱的意思呢,常日里瞧着爱答不理的。”
小夏子最是听不得旁人置喙千岁,自家主子在自己心中那是宛若神明的存在,旋即反唇道:“公主分明对谁都是爱答不理。邵将军未免不解风情,杂家侍奉千岁大人多年,便是他老人家坐镇京城,也都是小的跟着,听政殿那晚可是杂家亲自将公主迎进内间,杂家这双眼瞧的真真的,若非心仪九千岁,公主怎会在婚约加身之下夜半到访听政殿!”
他一口咬定,公主决计心仪九千岁,陈茂行一笑置之,当知那毛丫头若是心悦谢必安,又怎会荣华富贵和良人相伴不要,反而在如今一穷二白的戈兰自立一国。
民间的风言风语将士们可是听了不少,闻言七嘴八舌,竟是为着这个吵嚷起来了。
有说谢必安权势通天,面如桃花,公主怎会不爱,也有说谢必安一介太监,天下好女儿哪个会选择跟太监对食,更有甚至,说谢必安能为一介宫女对公主拳打脚踢刀剑相向,自是不爱公主,也有说后宫那么多公主,怎的九千岁非得选择兰章公主,自然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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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之事,自古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局外人在此争得面红耳赤又有何用,陈茂行瞧着这一场闹剧,不动声色哼笑两声。
还是有人唏嘘问一句:“九千岁净身进宫前到底门第如何,家中椿萱在哪一行得意,怎的文武全通!简直是文曲星在世,吕奉先重生!”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人回答道:“千岁把这事藏的严严实实,便是连夏公公也不知多少!”
还有将士对小夏子打趣道:“夏公公说得这么热闹,怎的跟在谢千岁身边多年,也没混个一官半职,是不是因为大嘴巴不藏事,谢千岁不敢将要职交给您啊!”话毕,众人齐声顿足大笑,其中就数邵邓二位笑的最大声。
“嘿,我说你们!”小夏子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听杂家讲了这么长时间皇家秘史,这你们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还在这调侃杂家说风凉话,真是不知好歹!”
“少废话了,少废话!爷不讲啦!按着老规矩,交钱交钱!”
众人连声道:“没劲没劲”,只从甲胄里掏出两文钱拍进他手心,小夏子顺着众人围成的圈,收钱收的喜滋滋,等转到陈帅面前,他谄媚一笑:“您是保家卫国的帅才,小的怎能收您的钱,这一次,免费!”
陈茂行一笑置之,还是摸出几个铜板扔给他,他摸摸脑袋,也就笑呵呵的收下。邵珩邓骞两位将军,便是他有心想,那也没胆子要,况且这壮似两头牲口的将军,瞧着也没打算给,这般想着,他只默默地绕过两人,十分知趣的飘走。
瞧着夏公公说书结束,三位将军看他收钱收的乐呵呵的,一个不备瞥见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穿绯红官服的大人缓缓踱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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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对视几眼,便极有默契地悄悄退去,小夏子正在收钱,却见眼前士兵面露惊惧,直做鸟兽状散开,那句“你们跑什么”只喊出一半,顿觉不对。
壮着胆子回头,那张乐成黄花的笑脸顿时垮得像行军途中驼军备的骡子。
谢必安只淡淡瞧他一眼,便转身踱步,向着营帐方向走去。
他苦胆都快吓破了,一句“主子”也不敢喊出声,只愁着一张脸,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也进了营帐。
谢必安一撩衣袍坐于桌前,顺手拿起一尺长的军棍指着他手心,面无表情问了一句:“手上拿的什么?”
小夏子手心一开,尽是被手汗浸湿的铜板,谢必安只用食指关节敲敲桌子,他立即将那些铜板噼里啪啦落下桌上,乖觉跪于主子脚边。
谢必安对那些铜板看也不看,语气是惯常的幽凉:“用旁人之事,挣你自己的铜子,你还真是聪慧!”
小夏子吓个半死,行军之人人人皆知,九千岁大人决计不会像那几位将军一样满口粗话骂人,可他也从不夸人,偏偏他小夏子得了这份殊荣,他咬了咬牙,唯一的念头是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