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衡。”
“……”平阳公主觉得这名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也很确定自己绝对没见过此人。
否则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种生得跟个狐媚子样儿的鬼男人。
那婢女却记了起来,连忙凑近公主的耳朵小声说:“就是跟冯太师之子、顾三爷他们关系很好的那个庶子!前些年三皇子还带他入了宫见了陛下……哄得陛下龙心大悦的那个纨绔子弟!”
原来是他!
我就说,正常人怎么可能会为花怜月那个死太监说话!
东厂在外名声极差,能止小儿啼哭,也能惹来无数谩骂!
“看来鸾家上下都胆子不小,竟能让你这么一个小小庶子也猖狂得很!”
——平阳公主乃皇后所出,她往常看不起其他妃嫔生的兄弟姐妹,玩也不跟大臣家的庶女玩,眼光高得很、门槛高得很。
红衣美人笑道:“公主想差了~我全家就我胆子最大,其余的怕是连一句话也不敢和您说。”
“少装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谁得势就巴着谁!”
平阳公主对鸾家越发不屑:“你以为冯世言能护你多久?顾妄尘也不在京城,又能护你多久?花怜月再厉害也是我们家的奴才,奴才哪里配跟主子作对!?”
“小小一个鸾家庶子,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嚣!呵!本公主现在就去找父皇!”
说罢,平阳公主竟是再也懒得看鸾家一眼,冷哼一声,提着裙摆要走。
那婢女也跟着哼了声,确实有狗仗人势的意味。
鸾家笑眯眯目送她们主仆两远去——
倒是在旁边听了许久的东厂侍卫不过意的走过来,低声说:“多谢鸾小……公子为了我们主人说话,只是平阳公主不好惹,鸾公子不该在她面前那般直接。”
“不好惹也惹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红衣美人丝毫不介意地伸了个懒腰:“我父亲当官当的战战兢兢,拿个放大镜儿也挑不出错,公主再厉害,总不能凭空捏造个罪名扣在我脑袋上吧?”
——虽然不知道放大镜是什么,但。
东厂侍卫神情复杂:“公主真敢捏造罪名。她驸马是现任大理寺卿薛元绍的学生,正在大理寺当差,与刑部各关系都不错……最要紧的是,公主以前有个书童如今在检察院做官。”
三法司,齐全了。
鸾姜‘啊’了声,眨眨眼,有点茫然的样子。
东厂侍卫于心不忍:“不过您放心,属下回了东厂后会一一跟厂公禀明,必定尽全力保下鸾家。”
“别,别别别~”
红衣美人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喝酒喝的无聊呢,你让我找点乐子。”
东厂侍卫:??
红衣美人哀怨道:“好不容易有了个公主陪我玩,你不准打小报告啊~”
东厂侍卫以为这位鸾小姐是喝酒喝多了喝得脑子都——不,是喝酒喝多了不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明白公主不是用来玩的!
那可是平阳公主啊,在宫中横着走,在宫外也横着走——在皇帝面前都不用竖着走的狠人!
骂了自家主人那么多次,什么污秽的言语都出得了口,自家主人偏偏只能低头不吭声。
东厂上下都看平阳公主不爽——可你想想,偌大一个工厂里藏龙卧虎,有多少武功高强的特务?为何平阳公主到如今都毫发无伤?
悄咪咪砍她几下,刺她几刀,依照东厂的本事是绝不会叫人看出来的。
——就是因为平阳公主背后的关系太复杂,不是一剪刀下去就能理得清楚的。
她刁蛮任性不讲理,那都是有大靠山。
堂堂东厂侍卫,竟是苦口婆心:“公子,此事非同小可,属下非要与厂公汇报不可!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厂公也好及时料理!否……”
“好吧,你说吧~”
“……”东厂侍卫。
他以为自己还要费很多口舌,说长篇大论。
就,这么容易了?
东厂侍卫呆呆看着红衣美人哼着小曲儿爬上了车。
*东厂*
其实不用那个侍卫回去禀告,皇宫之中,属于东厂的眼线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条件允许,花怜月开个皇宫版的情报楼,绝对有很多妃子大臣赏脸,一天光顾十几次。
奈何条件不允许,花怜月敢贩卖东厂里的情报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黑衣厂公依旧是负手而立,他站在木窗旁,书桌上摆满了需要翻看的奏折,堆成好几个小山。
老皇帝身体不中用了,有时连奏折都看不清楚——原本还让身边的太监念给他听,这段时间是越来越懒,干脆全丢给花怜月处理。
要知道花怜月手上的事情本就很多,如今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就得起来,身上旧伤新伤不断,能撑到现在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罢了。
听着属下的汇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厂公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一个人又望着窗外那棵大槐树久久不动。
——为他说话?
还说了那么些个偏远见闻?
鸾家不比冯家,鸾家是真正的‘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不容易搭上了冯公子和宫中的关系,可大公子实在是太不争气,完全无心仕途——那些大臣想过来巴结都找不到理由,消息自然闭塞。
而冯公子更不可能将这些事说给鸾姜听。
所以,鸾姜要么是特意关注他,才知道他的一切消息,要么是扮猪吃老虎,实则暗地里野心勃勃。
据花怜月对她的了解,只会是前者。
喜欢喝酒是真的喜欢喝酒,爱去听曲也不是假的——有一回花怜月杀了人回京,在路上遇到一座画舫,上面传来一阵极好听的琴声,又碰巧看见冯公子往上跳。
他当时就猜测,画舫上有鸾姜。
后来查探,果真是鸾姜——甚至那日弹琴的人,也是鸾姜。
花怜月这才知道,传言中鸾姜琴艺超凡不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