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纸花转身的鸾姜撞上花厂公笑弯了的眼。
他站在花丛中,绿叶轻轻被风吹着往他的衣角上贴。因是穿了官袍,他一头柔顺的长发全都挽了上去,束在官帽之中。
一根长长的黑簪子穿过中间,左右两侧垂下黑色长带,尾端落着小穗子。
花怜月的身型是极其漂亮的,有习武之人的精气神,又有世家子弟的贵气。
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你早就想到了,对吧。”
鸾姜郁闷的把纸花丢到厂公身上:“你在,陛下不会收。”
——系统想着,宿主真是给新皇留了面子。不是不会,是不敢。
花怜月当是她将纸花送给自己了,唇角一勾。
“怎会呢,”把玩着纸花,他懒懒地说,“你夫君又不是神,哪里能预知未来的事呢。”
鸾姜横他一眼,抬腿要走。
那烦人的太监还在后面追着说:“不过有件事我是可以预见的。”
“未来你一定会陪我到老,到死。”
*
这天,鸾姜把宝剑兑换了出来,送给花怜月。
东厂厂公的表情不像是喜悦,他脸色竟是隐隐有些发黑。
不等鸾姜细看,花怜月露出一个笑:“多谢了。”
“……”
鸾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右眼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两下。
鸾姜:【我怎么觉着有事要发生了呢。】
系统:【没有吧,应该是宿主要完成任务太开心了吧。】
鸾姜:【……】你看我像是下一秒能笑出来的样子吗?
睁着眼说瞎话。
*
直到鸾姜一觉醒来又在金笼子里。
她这回不慌张了,甚至有种诡异的放心——该来的总要来,悬挂在头顶上的大刀不偏不差落到自己想象的地方,总比一直悬着要好。
系统:【目标现在的怒气值有点高,就在隔壁地牢里惩罚犯人呢。】
鸾姜:【画面可以切给我看看么。】
系统说可以。
鸾姜盘腿坐在笼子中央,闭上眼。
一开始视频画面黑乎乎的,然后墙边点着的烛火慢慢亮了起来,牢房里的画面也逐渐清晰。
那一身黑衣的厂公手里拿着一根全是倒刺的长鞭,面无表情地抬手甩在刑架上的人身上——
犯人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翻红的肉和碎衣块混到一起,整个人奄奄一息,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时不时抽搐一下。
鞭子毫不留情落到他身上,勾起一块肉又迅速离开。
如此反复,他脚边都堆积起了小山……
见过多种大场面的鸾姜也不由自主捂了下嘴,强行咽下反胃的感觉。
周围的东厂太监数目不少,每个人仿佛都拥有极其强大的心脏,睁着眼无动于衷瞧着这一切——因为囚室里格外安静,他们只能听着倒刺刮下一层一层肉的声音。
系统:【花怜月打死好几个人了,他的手竟然也不酸。】
系统对人类的同情心还是不多,被吓到有一点,但其余的情绪是挤不出来了。
鸾姜:【我就送了他一把剑。】
难道那把剑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系统:【我查过了,剑没有问题,应该是花怜月有什么跟别人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
鸾姜脑子空了一下,骤然想到第一天出笼子时花怜月的眼神。
她那会儿以为看花了眼,明明是不同的长相……虽说性格有些像,但鸾姜以为是相同的经历所导致。
系统:【咦,这不是你送给花怜月的剑嘛?】
鸾姜继续看。
只见打死了犯人的黑衣厂公走到一张桌子面前,单手拿起了那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有些暖气的烛光照在剑身上,反射出来的寒光映在他的半张侧脸上——
花怜月眸一凛,他直接将剑丢进了一旁的焚化炉里面,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同丢了进去。
系统:【!这把剑本来很不容易熔化的,他丢的是专门克制寒铁的药物,不出一刻钟,剑就化成铁水了。】
鸾姜:【……】
剑兑换成的金钱点到她手上,她其实不太担心这把剑的去留。
但花怜月的动作太诡异了,他为什么要把剑毁了?这不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吗?
习武之人居然会跟一把宝剑过不去,传出去恐怕都没几个人相信啊。
不等鸾姜再多看几秒,黑衣厂公似是有所觉察,侧眸往这边看了眼!
画面彻底变黑了。
鸾姜:【……他刚刚,看见我们了?】
系统:【是啊啊啊!好恐怖啊!】
系统被小世界里的目标发现了两次,它早就不敢大意了。
系统:【还以为花怜月是最正常的一个,结果他,他他……】系统找不到词了。
在绑定宿主之前,氪金系统从来不敢轻易跟其他系统交流。
它知道自己没伤害又没防御,普通宿主绑定它能买的东西也非常少,相当于只有陪伴作用。
可鸾姜简直了!她能将主角光环的能量吸收,让它不停升级……
氪金系统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走上统生巅峰了,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令它再也不敢翘尾巴。
*
鸾姜用手撑着下巴。
她有预感,花怜月等下就会过来。
一刻钟后,系统的提示证明她的预感没有错。
花怜月一个人进来了,他还让人把门口死守,任何人的任何事都不准打扰。
系统:【完了,刚刚马赛克系统开启了。】
鸾姜:【?】
马赛克系统是为了保护宿主的辅助系统,遇到一些比较不方便让系统查阅的画面就会自动开启。
系统:【我将会在一分钟内被强制关机,宿主你加油。】
鸾姜:【……】
她是感觉进来的花怜月浑身冒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我为什么又被关在这里?”
鸾姜保持盘腿坐的姿势,仰着头问他。
站在金笼外花怜月没有说话,他低头从腰间拿出一枚金钥匙,垂眸开着锁。
“……”鸾姜。
听得‘吧嗒’一声,很清脆的开锁声,花怜月紧接着进来了。
金笼子的门在他身后慢慢悠悠关上。
*
面前很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鸾姜鼻子皱了皱,略有些不适。
她见过很多残忍的画面,可她很少亲身经历,她其实不喜欢死亡。
“是我太天真了,”花怜月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他面上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冰冷中混着一点痛苦,“是我太天真了。”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