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连环失控
“别救命了!”钱汐一把将白琅甩开,风戈连忙扶住她。
钱汐气冲冲地说,“这叫什么破事儿,我在明缘司干了五年,没见他们这样的。改血缘没改对,演算又演算了一个屁用没有的东西出来!走走走,出去,不干了,直接回。”
风戈扶着白琅后退好几步,悄声问:“她刚刚是不是撞脑袋了?”
“好、好像是……”白琅还在强装镇定。
“你!”钱汐指着风戈,“赶紧给我说说,为何此次来墓里的男修者全是二十四岁?”
风戈恼火:“我怎么知道?我听父皇说的。你倒是先说说你是谁啊?”
“你父皇还说过要走右边岔道进。”白琅突然记起这事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钱汐,“我们现在掉头回去,往右走。”
“为何?”钱汐问。
白琅分析道:“能进墓的男修者必须是二十四岁,而司缘人此次从明缘司挑了三个女弟子,说明他们根本改不了这个进墓条件……”
钱汐面色大变:“他们也根本没法进来援救。”
果然有问题。
“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出去了。”白琅面色沉下来,用竹签联络纪雅之。
当初布置任务的时候,司缘人将三件道具给她们分开携带。断缘锁在钱汐这里,而劫缘阵的结阵灵石在纪雅之这里,要是真的完不成任务,只能让她强行开阵逃跑了。
风戈后知后觉:“不是,等等,你们俩一伙的?”
“闭嘴吧你!”
钱汐手中断缘锁飞出,风戈这回有了防备,从腰间抽出一把白蛇似的软剑,剑花一挽就将锁链挑开。白琅就在他身边,一把抓住被挑开的锁链就往他手上扣,风戈顿时傻了眼。
他望着锁住自己的白琅,苦着脸说:“羽仙……”
“我叫白琅。”白琅歉然一笑,很快笑意又冷却下来。因为纪雅之说她本来准备找她们会合,但也引动了兵俑,一路被追赶着,现在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钱汐忙问:“现在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指望着白琅带她离开了。
“你们来这墓里是做什么的?”白琅问风戈,“先说说情况吧。”
风戈还没从“温柔羞涩的妹妹其实是恶势力一员”这个打击中回过神,他痛苦地说:“我父皇说了,进墓往右,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始皇金身,谁先摸到谁当太子,结束秘藏探索。”
“你们这皇帝也当得太儿戏了。”钱汐不信。
白琅想了想,还是坚持:“回头往右走吧。”
她牵了风戈那根锁链,钱汐只好也跟上。
走了没两步,背后突然传出“咣”的一声巨响,硫磺味的烟尘从后头卷起来,呛得人直流泪。
白琅脚步没停,甚至走得更快了,她不用想都知道后面有什么。钱汐却没忍住回了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是被吓到腿软。
整面玉砌的墙都塌了,墙壁内层流出金色的液体,炽烈的气息涌上来。刚刚被白琅用风符带上的门已经整扇崩塌,那个青铜兵俑已经半个身子露在墙外,正把手扒在墙边上,准备出来。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在青铜兵俑之后,还隐约可见其他攒动的人头,好像有成千上百类似的兵俑正在后面排队等着出来。
“快跑!”钱汐声音微微变调。
不用她说,白琅早牵着风戈冲了出去,风戈被她扯得直嚷嚷:“轻点啊,我不能运气,跑不了你这么快!”
“哦、哦好!”白琅忙中抽空跟他说了声抱歉。
“哎呀!”钱汐又发出一声惊呼。
白琅不得不回头问她:“怎么了?”
钱汐指了指脚下,那股从墙壁里流出的金色液体一沾到她就凝固了,而且瞬间没过脚脖子,怎么提都提不起。这股液体飞快流淌,直逼白琅和风戈。
钱汐看见忍不住叫:“你快点跑,这玩意儿不能沾!沾了就跟断缘锁一样无法运功!”
风戈灵机一动,想揽住白琅把她横抱起来,但是一伸手却捞了个空。
他再一看,发现白琅把锁链另一端甩到了甬道顶端托灯的兽雕上。锁链往这只猛兽鼻环一穿,另一端甩下来,白琅把半截多出来的锁链绕在腕上,就这样借力悬于半空中。
风戈比她重很多,断缘锁撑得笔直的。
“你抓个什么东西站稳,我过去。”白琅交代了一句。
她运功催动断缘锁,直接像荡秋千一样往后飞。快接近钱汐的时候,她将腕上断魂锁一松,手指捏剑诀直接斩向钱汐脚上胶套似的融金上。钱汐感觉脚下一松,但是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又踩进了金液里。
“……”白琅无话可说,“你倒是往上跳,抓住我啊。”
“……你……你也得给我点反应时间吧?”钱汐这会儿才开始觉得白琅有点不是人。从她被金液沾上,到白琅设计方案折返,这才几个眨眼的功夫呢?钱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白琅已经瞬间飞到她面前动手援救了。
白琅努力聚气,又飞了一个来回,钱汐终于抓住她的手跳上了锁链。
这时候金液已经流过了整个甬道,风戈抓住旁边一个门的把手,努力撑起两个姑娘的重量。他是风央的真正后裔,所以这些金液淌过他脚边的时候也没凝固起来,最多有点烫脚。
“怎么办?”钱汐紧张地问白琅。
现在她们在空中荡来荡去,离岔道口还有大约五百米的距离,离那个即将爬出门的兵俑只有不到五十米,钱汐真想不出别的办法能死里逃生了。
“我松手,你自己抓锁链。”
白琅简短地吩咐,一只手抓锁链回风戈眼前,另一只手凝聚剑气,在靠近的时候往他肩上开了好大一个口子。瞬间热血洒了白琅和钱汐一身,风戈的惨叫也是震耳欲聋。
“啊啊啊啊啊啊你捅我干嘛!”
白琅真想抽只手出来捂耳朵:“抱歉,我没碰要害,以你的修为,过会儿就该痊愈了。”
钱汐又问:“怎么办啊!”
“敛息。”白琅小声说。
青铜兵俑爬出来,庞大的身躯瞬间占满整个甬道。它那双赤红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四下望了望,居然没往白琅她们这边走,而是扭头去了甬道深处。它后面的兵俑也逐渐爬出,紧紧跟随,白琅发现后出来的兵俑比最前一个要小些,就像小兵跟着将军似的。
钱汐惊奇不已:“为……”
白琅一把捂住她的嘴。
过了很久,也不知道有多少兵俑从碎掉的墙壁里出来了,墙里的金液也淌完了,白琅和钱汐终于能从空中下来。
钱汐刚刚被断缘锁吊着,感觉就像过去了一辈子似的。
“为什么兵俑不往我们这边走?”
“血脉吧。”白琅猜测,“你我敛息,风戈之血的气息就盖过了我们的,兵俑没了目标,应该会回更深处找墓主。”
钱汐看白琅眼神都变了:“你……你可以的。”
“没有,我也是赌了一把,若那兵俑再聪明点,就只能正面打了。”
钱汐又想问“现在怎么办”,但是一想又觉得自己问太多遍了。幸好,风戈帮她把问题问了:“你们现在去哪儿?哎……这么一折腾,我这太子肯定是当不成了。”
他听起来没有遗憾,甚至还有点庆幸,似乎本来就不想当什么太子。
“不过……”风戈说,“太子不太子虽然无所谓,始皇陵里有些东西还是要拿的。比如长生不老丹啊,万象具净瓶啊……听说当年始皇的佩剑也在这儿呢,就是没人见过,不知是真是假。”
“你带路吧,按你父皇说的走。”白琅说,“我们也不是来干坏事的,东西不要,你把我们带到始皇金身面前就行。”
风戈惊道:“东西不要,莫非你们要金身?”
钱汐气得牙痒痒:“我们要那老爷子尸体做什么!”
“风央老祖可不是什么老爷子,当初他坐拥后宫三千,妃嫔无数,多少女人被他那强壮的身体,英俊的脸庞迷倒了啊。”风戈跟她据理力争,“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不是当太子当皇帝,而是像风央老祖一样娶三千个……”
“行了,走吧。”白琅实在是没忍住,打断了他的纵情抒发。
她牵着链子,风戈在面前走,钱汐跟着后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怎么不给他再加个项圈?”钱汐嬉笑着问。
风戈回头怒道:“你这女人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小声点吧。”白琅谨慎地说。她又开始联系起纪雅之,可是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这让白琅有点紧张。纪雅之要是运气不好,跟那些兵俑正面起了冲突,那恐怕……
“咦?”风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钱汐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分岔道的地方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白琅和钱汐对视一眼都感觉不对。
白琅将锁链交给钱汐,把手伸入怀中,捏好符纸,直接跑到岔道口。
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三个岔道口门上都沾血,右边最多。四面墙壁上的壁画都被刀剑痕迹毁了,地上还有个半人来深的巨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将灌注了天地灵气的金砖玉阶炸得飞灰湮灭,就连边缘都带了片焦黑。
白琅在这片焦黑的边缘看见了亮闪闪的东西,她走过去,低头闻了闻,又拿起一小块碎片。
“这是……”钱汐赶到,也被这副场面吓着了。
“是劫缘阵的结阵灵石。”白琅平静地说,“纪雅之可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