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这位公子,名叫徐敬之,今年刚二十,目前在读军校,一年难得回来几次。这孩子早几年的时候,不能理解父母尤为叛逆,据说是因为霍晟远的鼓励,让他考取了军校,才有了孩子现在的懂事。
但这孩子眼里还是没有自己的父亲,从小就觉得父亲眼里只有工作和别人,和徐老之间,有很大的嫌隙。如今在徐老的寿宴回来,也完全是因为,想见霍晟远。
见此画面,徐母的心情尤为复杂。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霍晟远的真正品行为人。
“回来就回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徐父皱着眉对徐敬之教育道,然而,徐敬之根本不给他任何眼神,依旧把热情的目光放在霍晟远的身上。
霍晟远连忙替徐敬之打圆场:“徐叔,敬之一向这个心性,您不也曾夸他敢作敢当、勇者无畏吗?”
“没礼貌是另一回事,勇者无畏可以无视这么多客人吗?”
徐敬之这才扭头打量所有的客人,不就是些糟老头子吗?其中唯一一个让他诧异的,就是霍氿霄的存在。要知道,他知道霍晟远在霍家的处境,地位一直受着这个婚生子的威胁,传闻这个婚生子在外面“无恶不作”,所以在徐敬之看来,霍氿霄应该是个凶恶之徒。
但现在看他的面相,居然俊朗到这个地步,外貌实在是过分出彩,居然没有任何的恶人之气。
霄爷任他打量,但眼尾微微上挑,下巴微微扬起,再加上身高的优势,那迫人的气场,表露无疑。这是雄性之间一种无形的较量,一个人的眼界、能力、以及超然的贵气,会让来比较的那一方,很自然地处于下风,会让他自惭形秽。
他很强大。
这是徐敬之看过霍氿霄之后,脑子里的第一印象。那种强大,不是哪一方面的,更像是方方面面的一种碾压。因为霍氿霄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性,让他知道,这个男人,如墨潭深海,招惹不得。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好像被他多看一秒,就会被洞穿。
正因为他意识到了霍氿霄的强大,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站出来维护霍晟远:“我说老头,你真有意思,晟远哥在你身边这么几年了,依旧换不来你的半点真心吗?”
“敬之,别乱说话,你难得回来,不要惹爸爸不高兴。”霍晟远认真劝道。
“我有说错吗?啊,对了,他对亲生儿子都能至若惘然,又怎么会在乎别人家的孩子付出了多少?”徐敬之冷笑道,“从头到尾,他心里就只有他的名誉、他的地位,他的步步高升,我没说错吧?徐部长!”
徐重楼深吸口气,不停地磨着后槽牙,似乎也在提醒自己平心静气,倒是徐母,忍不住了,替丈夫道:“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父亲,你不能跟你父亲这么说话。”八壹中文網
“你们两就当没生过我岂不是更好?”
徐母气得掉头就走,徐重楼立即示意林晚离,希望她跟上去看看。
等到林晚离也追上去后,徐重楼才道:“无论你怎么恨我,但你母亲生你的时候羊水栓塞,九死一生,你太不是人了。”
说完,徐重楼也带着几位老友走了。
这时候,霍晟远才劝徐敬之道:“你一定要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吗?”
“我还不是为了你鸣不平,你对他还不够好吗?当自己的亲爸爸一样照顾伺候,结果呢?现在还把那霍家的婚生子给找来,什么意思?给你下马威?”徐敬之愤愤不平地道,“他心里永远只有他的权势。”
这时候,慕清雅找回了理智,对徐敬之道:“刚才跟随在你母亲身边的女人,就是霍氿霄的妻子,她才来一个上午,就赢得了你母亲的信任,十分巧言色令,如果你不上去看看的话,我怕伯母最终会受到她的蒙骗。”
“岂有此理!”徐敬之血气方刚,且耳根子软,年少和父亲的一桩恩怨,导致父子两人多年不和,心结一直得不到解开。
正因为这样,徐母很害怕徐敬之会受到霍晟远的影响,以后走上歪门邪道。
……
“敬之六七岁的时候,曾经和同学遭遇过一次绑架。当时重楼和同事破获了大案,得罪了仇家,遭到了报复。敬之失踪后,重楼差点疯了,找到两人的时候,正在火场里。因为另一个孩子已经濒临窒息,所以重楼只能跳下去先救了同事的孩子,也就因为这样,敬之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这件事,我也介怀了许久,但后来,重楼同事的妻子告诉我,当时重楼救下了对方的孩子以后,就直接跳入了火场,用自己的身躯,替敬之挡住了那漫天大火,他的腿,也是在那时候弄伤的。”
“所以我能理解他,哪个父母不想先救自己的孩子?哪个父亲能够忍受自己的儿子在火场里等死,我想他当时跳下去,一定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但敬之没办法理解,因此憎恨他的父亲直到今时今日。”
徐母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仍然忍不住落泪。
林晚离听完后,深有感触,对徐母说:“您看啊,你们都希望六七岁的徐敬之,可以体会父亲的难处,但是,站在他的角度,那么紧要危机的关头,父亲犹如超人一样出现了,但最先挽救的却不是自己的生命,那一刻,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的世界观崩塌了,他觉得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最亲的人抛弃了他去救别人的孩子,这样一想,您不心疼吗?”
“可是……”
“我知道,正因为我们都成年了,所以才能理解叔叔的选择。但是那时候还是孩子的徐敬之,却仅仅只希望自己被爸爸拯救而已,所以,不要试图去说服他理解大人,他理解不了,等他肩上有了责任,遇上了相同的难题,他就会明白,有些人,舍己为人真的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流芳千古,那一刻,只有生命的重量。”
“你啊,总是能安慰到我心坎里,听你一番话,我心里舒服多了,但是,刚才我还是被他刺痛了心,我生他的时候,真的很不容易。”徐母感叹道。
“人在生气的时候,会口不择言的,你要给孩子犯错的机会,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罚,行吗?同样,伯母也不用去干涉他交友,他耳清目明,会自己判断,别人干涉,反而显得你们对他更不信任。”
“哎,我只是害怕霍晟远让他受更多的伤害。他越是在意和霍晟远之间的感情,我就越是担心,当他知道霍晟远背刺他的姐姐,瞒着徐家人和苏远超做生意时候,反应会有多么的激烈。”
那是徐敬之对徐重楼的另一个恨,他觉得徐重楼完全不在乎姐姐的感受,为了自己的声誉,不愿意拉姐姐脱离苦海。
“这样看的话,徐少爷应该也不能体会徐叔对于徐小姐这件事上,殚精竭虑左右权衡的难处。因为这个父亲知道,无论他怎么做,受伤最深的,都是他在乎的女儿,他已经做错了一次,所以他才不敢下第二次的决断。徐叔叔确实不是一个好爸爸,但……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我们,也未必能够做得更好。”
“谁说不是呢?”
“既然这样,那就多给彼此一点时间,等到天长日久,总会看清人心。”
徐母听完林晚离这番话,不由地皱眉:“但霍晟远那对夫妇,一定会利用敬之为难你们。”
“没关系,伯母,我们还怕一个小孩子的为难吗?”林晚离大度地说道。
徐母看着林晚离如此的从容不迫,心下也生出了一些敬佩,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女孩,竟然有这样广阔与豁达的心境,似乎没有什么她包容不了的人和事,这确实叫人喜欢。
“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在凉亭里谈论一番,却不料徐敬之就躲在石柱子后,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因为林晚离没有任何挑拨离间的意思不论,还道出了对他的理解。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而他又在军队里磨砺了那么久,大小的救援去过很多次了,每当他身处灾难的时候,他都会把当年父亲的选择拿出来做个比较,他试过了,在生命面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思考,能救一个是一个,危机病弱的,永远是优先的对象。
他也曾经试过,试过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择营救对象,但是,那怎么可能呢?但凡有良知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叫人不耻的行径,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理解自己的父亲。
可是多年的对峙,开口就是讽刺的习惯,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更改,因为除了他的事情,他还记着姐姐徐蕙文的账。
今天偶然听到了母亲和林晚离的对话,他知道了部分真相,但,或许这部分的情感,需要他真正地成为一个父亲,才能理解和体会吧。
至于霍晟远和苏远超合作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
所以,他给商圈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希望对方可以帮忙调查。他不希望冤枉了霍晟远,同样,他也不希望他因为霍晟远,冤枉了别人。
……
另一边,霍晟远和慕清雅以为,徐敬之的到来,会成为两人手中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