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如定了亲事,让她身边的许多人,都不自在了许久。
至于她舅舅朱自恒,更是沉默良久。他不是没有觉察徐婉如的野心,自从京卫一事开始,朱自恒就知道,这外甥女的性格,实在很像皇室中人。可是等到她拿亲事做筹码揽权的时候,朱自恒就明白过来了,只怕徐婉如要一条路走到黑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保驾护航。
开口来劝的更是不少,徐婉如的态度坚决,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眼见着肃宗定下了初夏大婚的日子,众人的心思,也渐渐定了下来,承认了这个现实。徐婉如虽是郡主,肃宗就指了礼部准备婚礼,忠顺府和朱自恒这两家,反而少了些备嫁的重担。
礼部尚书潘知远突然闭关修炼,时日不定,京城倒是都没怎么奇怪。毕竟,国师闭关修炼的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一个月两个月,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礼部左侍郎得了肃宗的关照,婚礼的事情,准备的十分卖力。
当所有人都认命接受现实的时候,京城里却有一个人,怎么都不愿意看见这门亲事真的成了。
英王自从得了前世模模糊糊的记忆之后,对京城势力的变化,肃宗和邓太后的争斗,都胸有成竹。虽然邓太后今生早早去世,没有跟肃宗都到你死我活,最后让英王得了渔翁之利。可是肃宗和邓太后母子之间的矛盾,英王也看的清楚,解开了许多前世的疑惑。
再说了,邓太后虽然没了,可是她的亡灵,不见得就没了。邓皇后跟肃宗之间,患难夫妻可以共一时之难,却不见得能够持久。别说英王早有后手,就连虎目眈眈的贤妃德妃等人,手里估计都拽着邓皇后和太子致命的把柄。
世事虽然有所变化,可是比起前世来,英王知道的东西更多,手中掌握的权力也更大。按照他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皇位就可以换他来坐了。
虽然大局在握,可是英王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意外,那便是徐婉如。
前世的徐婉如嫁给了陈奇可,也把陈奇可得罪了个够。到陈奇可请旨休妻的时候,徐婉如这个人对英王来说,也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出身勋贵人家的臣妻而已。八壹中文網
霍君实那个老狐狸把孙女嫁给英王为后的时候,言语得意之余,隐约给英王透露了一点前朝的事。英王后来又纳了蒋家的大小姐为贵妃,蒋家和颜家自然也给了他一些暧昧不明的信息。英王不敢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可是他总觉得,河间王旧派的人,是把他当贺家子弟来看的。
英王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么些跟前朝有关的人都暗示过他的身份,他当时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有些不妥。但是他已经坐上了周家天下的皇位,怎好提起贺家。所以,在他死前,这贺家两个字,都没怎么出现在朝堂的视线之中。
今生他又得了道虚的帮助,在霍家,河间王府之外,英王又得了一大助力。如今他对自己的身份,倒是有个七八分确认了,恐怕,很可能就是东海王贺绪的儿子。
只是这前世今生的事情,英王只模糊记得个只鳞片甲,很多事情,他有时候事后方才想起。而有些人,他记得有这么个人,却回忆不起面目,也回忆不起交往的经过。
所以,即使有了前世的一些碎片记忆,英王做事也不敢托大。这次留京,也是如此。肃宗对洛阳的事情有些起疑,他就干脆留在京城,做个纨绔王爷,安一下皇帝的心。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徐婉如的亲事,英王不敢反对,更不敢表露一丝意见。只是心里,英王却是火急火燎,恨不得早点出手除了谢石安。
可是话说回来,肃宗之所以要给谢石安指婚,起因也在英王身上。他让人给肃宗传了些北疆不稳,谢家可能有所动作的消息。肃宗对北疆一向谨慎,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就指了门亲事给谢家,想让徐婉如去看着他们。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英王也是内伤不已。今生他对自己贺家子的身份颇为明确,对徐婉如的必得之心,也十分明确。如今知道自己顶着个皇叔的身份,压根没法跟谢石安一争,英王在府里也是咬碎了牙。只是这份心思,他也不好去跟颜长史去说,只能憋在心中内伤。
联系前世的记忆,英王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他答应陈奇可请旨休妻的同时,还要让徐婉如留在陈家。前世的陈家,也就是今日忠顺府的所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堂堂帝王之尊,非要跟一个下堂妇过不去,困了她在小妾和负心郎的手中磋磨?
要知道,在陈奇可请旨之前,英王和徐婉如只略微见过几面,还是隔的老远。毕竟是燕国公主的孙女,英王心里,也是知道这么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只是美则美矣,痴缠人的功夫却是一流。英王当时忙着搞夺权的大事业,哪里会关注徐婉如的那点子小情小爱。
若是两人几乎没有交集,他登基之后,为什么要下这么一道近乎苛刻的旨意。这一点,英王现在也不明白。或许,是什么记忆遗失了,又或者,其中还涉及了别的事情。
别人对英王或许没有那么深刻的认知,可是英王经过了前世今生,对自己的认识,已经十分成熟。他觉得,自己若是下了那么一道旨意,背后必定有些诡异。
现如今,英王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得暂时搁下。对于徐婉如的婚事,眼见着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嫁到谢家为人妇,英王十分抗拒。
既如此,坏了他们夫妻的情分,不就成了。
英王有繁化简,想到了这么个对策,就找了府里的帮闲,说要给如意郡主撑腰,教训一下谢家三郎。
毕竟,这谢石安后院,大着肚子的姬妾,就有两个。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