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在佛像莲台正下方,尽头处一点白光。容玄祭出仙虫,仙虫散着萤火般的光芒,如同一盏盏明灯,照亮了昏暗的佛堂。
容玄站在通道口正中央,便觉有风从通道里吹来,给人一种前后通风,另一端就是出口的错觉,这种显而易见的常识性布置是种高妙的障眼法,容玄身为神阵师,见到这种简易布置,再联系到凶险,只觉此地暗潮汹涌,危险重重。
容玄把吴骇挡在通道外:“先别轻举妄动,我见这里布置略奇特,虽然没有纹路,但不可小觑。他们便是在这里不知不觉地着了道,此地必有蹊跷。你跟在我后面,我用仙虫带路,前方若有危险,便能提前察觉。”
仙虫排成不规则阵列,以一只打头阵,另外几只紧随其后,位于左右后方,呈四边形,随着飞行速度,阵列保持不变,呼啸着飞了出去,照亮了黑漆漆的通道。
容玄的仙虫种类繁多,各有用途,体型较小,而且外形别致好看,迄今为止,吴骇见识过好几种,对方全都简单粗暴地用“仙虫”来称呼,放在平时他一定会问一问仙虫的别名和等级,若是死多了会不会有影响之类的话,此时却完全没有心情。
点点萤火以最快的速度掠向通道前方的出口处,第一只仙虫飞到通道尽头的白光处,刹那间整个通道发光,白光笼罩了狭长通道的每一寸。
吴骇站在这边通道口,等白光散尽,那些仙虫无论前后左右,全都颓然倒地,被抽空了魂灵,只剩下空壳还散着浅淡荧光。
白光褪去,吴骇看到了通道内的情景,不禁脸色惨白:“没人,怎会没有人?是我眼花了还没恢复,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没人?”
容玄脸色阴沉,嗓音出奇地平静:“里面也没有虫尸。”
他又祭出几只莹虫,这回没有冲出通道,而是在通道内转悠,如灯驱散黑暗,露出通道原貌,而通道内壁的细小图案全都通过虫眼显现在容玄眼前。
容玄抬手一招,画面浮现在前方,吴骇也能看到。
吴骇深呼吸:“的确,地面很干净,没有虫尸。却多了些点……不是点!!”
壁面上多出来的那些个点很小,但细看之下便能看到甲壳和伶仃细足,依稀便是被剥离神魂的虫形!
通道尽头处有两个小人,一个毛团,还有一道巨大的狐女图。那两个人影很小,却栩栩如生,寥寥几笔画出人物神貌,生动至极。
吴骇哽了下:“谢宇策……”他又一顿,“还有天阳。”
“小神童呢?是这个小毛团吧,还是这只十二尾狐,狐狸上半身是个女子,长得千娇百媚,”吴骇瞠目,“小神童不是人,他的本体我不知是什么,难道一直是女扮男装?”
容玄若有所思,指着那个小毛团,道:“这个清晰些,而且和叶天阳离得比较近,而这个狐女和谢宇策离得较近,明显也是穿过出口了的,也许不是同一批,但有相似的遭遇。”
狐女的体型很大,身体横跨包括地面在内的三壁面才得以占满,这么明显的图,贸然出现在这个很微妙的地方,谢宇策如此谨慎又聪明的人,竟没有留一份心眼?
吴骇道:“所以这是入世历练的仙灵录?”
容玄说:“不可能只有四个,如果这是被困三面金刚门的外界仙灵,无尽岁月以来,绝不止这么点。”
吴骇说:“你的意思是?”
容玄道:“他们就在这里。你仔细看壁画人物的头颅和眼睛。”
吴骇细看之下,发现了很微妙的相似点,虽然仅有四个生命,都是奔向通道出口处的光源,目光全都是看向那里,神情或严肃或骄傲。
吴骇脑子里有个惊悚的念头闪过,说:“别告诉我,他们被收进壁画里了!”
容玄却很淡定:“只有这个可能,否则不可能存在那么逼真的画,时间那么短,谁画上去的?”
吴骇干笑道:“你是说那壁画上的两个小人图就是谢宇策和叶天阳,这可能吗?”
就在这时,画面再度变为一片漆黑,照明并提供视野画面的仙虫再度被白光吞没。
吴骇道:“又有仙虫碰到了出口白光?”
容玄沉声道:“没有,看来这通道还有时间限制,可自动防御。生灵在里头待的时间过长,会直接激发此地阵法机关。”
吴骇面露希冀:“军师擅长破阵,可有破解之法?”
容玄点头道:“问题不大。我在成仙前就接触过这类阵法,可以唤出烙印在神器上的鸟纹来当坐骑或用来战斗。”
但那是成仙前,之后去原始宇宙闯荡,他曾被困在一处荒古遗迹,遗迹里恰好有类似的阵法机关,容玄吃过亏,与他同去的仙灵死伤惨重,让他印象深刻。后来他得到阵法传承,但传承太过繁杂,博大精深,以他当时的境界想要掌握基本上是异想天开,而那地方诡异,飘忽不定,出去也就进不去。那时候容玄毅然决然地留下一道灵身钻研神阵传承,至今那道灵身还在遗迹之中。
他的这具肉身境界提升,其他灵身的魂力境界依旧能够上涨,而那个灵身领悟神阵,他便能直接施展应用,学起来事半功倍。
主灵身神魂共通,不受界壁影响,这是上界天族仙人天一观摩石人一族在时空一道的天赋神通后增修的神级禁术——《分神禁术》,无疑是一门足以传世开宗的顶级神法。
容玄道:“姑且相信佛主所言,他没有亲自插手收人,他只是交给了此地的阵法机关,但在白光亮起的一瞬间,只可能是被壁面给吞了进去,形成了一幅画。如果收进去的是活人,活人是可以在壁画里走动的。但他们仅有肉身没有魂魄,入壁后动弹不得,以至于看上去像单纯的画。”
“精妙,”容玄忍不住赞叹,“同时动用魂体分离和空间收容,竟然能做到肉身封印,原来如此。如果能应用到攻击阵法之中……”刹那间,困扰他很久的难题,突然间迎刃而解,“这地方算是来对了,还好佛主只在时间空间上造诣很高,阵法上很一般。”
“借我师父的一句话,主宰活了那么多年,哪能没点小本事……什么,这还叫一般?”吴骇连忙道,“所以怎么才能救他们?”
“壁内另有乾坤,我们进去看看。”
“从哪里进?”
容玄拽住吴骇的手腕,带着他飞进通道之中,另一手捏诀,金纹泯灭交错,正通过他所得到的情报,迅速推算出阵眼和生门所在。他脚尖点地,却让吴骇腾空,三两步便出现在空间通道尽头处,那抹白光像是活络般缓缓朝着两人所在方向靠近,容玄却陡然转向,一头扎进旁边的墙壁中,正是叶天阳的壁画所所在处。
容玄道:“你眼里看到的路,并不是真的路,在精妙阵法里,正确的路往往看不见。”
“厉害。”吴骇心说就算知道这点,没有破阵之法,也找不到路。
吴骇一步踏出,来到一方山清水秀之地。前方是山水,但他们背后却是一块竖直向上的布景,就像是山水画的延伸。
他俩面前的空地上倒着两人,叶天阳平躺,谢宇策背靠在山水上,那些所谓的山水同样是画面的延伸,就连脚下地面似乎也是一幅画。但鼻尖萦绕着青草与鲜花的芳香,远处风吹草低,似画非画,视觉效果极尽惊人。
吴骇径直蹲下来,把谢宇策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脸,发现皮肤竟还是温暖的,他颓然地搂住谢宇策,心痛难当,喃喃地道:“我来晚了,对不起啊……”
容玄默不作声地拎起叶天阳一条胳膊熟练地搭在自己肩上,揽过他的腰,把人扶了起来,然后丢给塔里的叶天阳灵身,叶天阳灵身很内疚地说:“谢谢师父。是我一时疏忽让自己的肉身遗落此地,还得麻烦师父,真是难为情。”
“还好,见识到了个不错的阵法,收获颇丰。”
容玄回头看到吴骇依旧蹲在地上,头埋在谢宇策颈窝,深深地自责,眉眼温和得无以复加,笑容苦涩,眼里尽是心疼怜惜之色,他没说多余的话却有种把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为的天生仙胎谢宇策捧在手心怕化了的既视感,和前不久在承天国境内见到的那个神采飞扬、极尽自信的神医判若两人。
……得侣如此,也算是谢宇策的造化了。
容玄看到这样的吴骇,突然想到了“明知徒弟被困却还站在通道口感叹阵法机关布置巧妙,并认为方才叶天阳的内疚自责没毛病”的自己,他竟然无意地让他徒弟的待遇远不如谢宇策。
于是,容大军师良心发现,难得加了句心里话:“师父很乐意帮你找肉身。”
叶天阳玲珑心,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触景生情,忙说了好些动情的知心话,容玄心绪为此乱了一刹,觉得自己就是说了废话。
他教出的好徒弟,心理承受能力是变态级,用不着他安慰。
“找到肉身就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师父,”叶天阳说,“谢宇策带着妖魔大军冲出炼狱道,已经快兵临法光寺了!等他一来,我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妖魔大军……”容玄神色微怔,微微弯起唇角。
“你问问小神童,他真身是不是这个?”容玄踢了踢旁边的白毛团子,白毛团子滚了一圈,露出正脸,竟是一头奇特的小兽,圆滚滚的如同刺猬,憨态可掬,头顶玉质小角,透着天材地宝的气息,有一身清光护体。
“想不到居然能看到乾坤兽血脉的幼兽……”乾坤兽,又称天地兽,据传成年便是界主,小神童还未成年就已经是三星仙皇境,可见血脉非凡。
容玄代吴骇将这小兽收了起来,把另一时空谢宇策已经出了炼狱道之事告诉了吴骇。
“此话当真!”吴骇已经把谢宇策扶了起来,天生仙胎很沉,他小心翼翼地将之放进体内世界,让血神树照料,这才对容玄道,“谢宇策出来了,还带了那么多帮手,难怪佛主会慌!我们赶紧出去,想办法直接去他们那个时空,把主身交给他,以免被那群专克神魂的死秃驴们欺负。赶紧的,若是去晚了,谢宇策的神魂凶多吉少!”
“怎么也不会晚,因为我们在过去。”容玄解释道,“只要有办法能一步跨到未来那一时空,我们都能直接降临到叶天阳现在所说的那个时空前后。在此基础上,我们在过去留再久,也不影响未来,你明白吗?”
吴骇道:“明白了。先去收了那道九尾仙狐的肉身!她跟我们不是一伙的,也不知道佛主把她降到哪一步,弄到她的肉身,也许有用。”
容玄欣慰,心道:“孺子可教。”
这片扁平与立体交错的空间已经错乱了次序,原路返回是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通道内,容玄需要通过勘探此地地形,找出阵眼和出口所在。
“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吴骇道。
“接下来是关键,但不复杂,”容玄轻描淡写地说,“我曾经被困在比这还要复杂的图上,这个地方不大,少则半日,多则三天。一回生二回熟。”
吴骇很想拍案叫绝,佛主引以为傲的故布疑阵,被容大军师四两拨千斤地巧妙化解,有天阳在可以知道未来的消息,谢宇策拉拢妖魔大军,相比而言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吴骇很惭愧。
“好,你找出路,我想想怎么跟佛主交涉。”吴骇道,“我们能穿越时空一次,应该也能有第二次!”
“这可不简单,你确实得好好想想。”容玄见他总算拾起斗志,和主宰交涉这个难题,正好可以交给极受凡主看重的吴骇来处理最为妥当。
“活该佛主把我们当棋子!还说我们破不了他设下的局!这次就让他好好瞧瞧,我们能破了他的,将来也能破了永恒界!”
“别高兴得太早,”容玄一直认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下定论,他只是很好奇,吴骇一语戳中他思考良久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佛主把我们当棋子?”
“是他自己说的,”吴骇愤愤不平,“他提到无界之棋,这次是他以佛界六道为棋盘,把谢宇策等三人,包括我们在内当成棋子,谢宇策正在经历的三道轮回,就是他设下的局,掺杂时间与空间等无数复杂因素,他笃定我们解不开这一局!”
容玄讶异:“你不会下棋,竟然了解这些!”
“我不了解,我不求甚解,”吴骇说,“我没下过无界之棋,但我听谢宇策讲过,参悟无界之棋有三个分水岭,都隔着难以想象的天堑,基本上可以称之为,看棋是棋,看棋盘是棋盘;第二步,看棋不是棋,看棋盘不是棋盘;第三步,看棋还是棋,看棋盘还是棋盘。”
容玄若有所思。
吴骇继续道:“主宰都说凡主棋技不高,谢宇策下赢了他也解不开这囚笼,但神明谈及棋技,都是以第三层次为基本,在神明眼中,至少都是第三层次。”
吴骇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他总算明白凡主为何准许谢宇策来佛界,因为谢宇策的龙身现在就在龙源界参悟天残棋局,也是他们之中对无界之棋了解最多之人!
但谢宇策在龙源界参悟天残棋局,还没正式踏足第二层次。
谢宇策从没和凡主下过棋,层次比凡主还低,怎么可能下赢凡主?
吴骇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谢宇策龙身,想必他正在参悟其中“天残棋局”,再加上龙身神魂处在龙源界,本就联系不上这边的谢宇策主神魂,因此也没必要打扰。
无界之棋起源于位面战场,乃是主宰参悟位面战场所得,事实上在仙灵们看来十足不可思议,棋是棋,战场是战场,参战的都是活生生的生灵,走位灵活,有着难以琢磨的七情六欲,谁都有可能突然倒戈,原本并肩作战的伙伴转瞬就有可能成为敌人,怎么能和冷冰冰又死板的黑白棋子相提并论。
容玄神色如常,道:“事实便是如此,主宰眼里,万物均是一枚棋子,有的人连棋子都算不上。”并不是悲观的语气,与其说淡然,倒不如说是看透了某些东西,能坦然面对。
“虽是棋子,但能自由地选择前进方向。”吴骇说,“我做事只因为我想做,与上位者无关。”
容玄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想做的事,也许正在局中,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操控。”
吴骇打了个寒战,说:“军师不擅长开玩笑。”
“是与不是以后才会知道。”容玄从不开玩笑,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走一步算百步,他与凡主下过无界之棋后才知道,主宰是走一步算万步,就算暂时破局,也只能被困其中,被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他看清了这点,就知道如何反过去推敲主宰心思,在不被主宰发现的情况下只推出一点点,也是莫大的收获,因此他能一步到位地反过来推出佛主所设时空循环中最重要的本体所在——三面金刚门。
尽管在此之前,他连三面金刚门内的具体布置都不太清楚,就已经能猜测出这道门,乃是重中之重。
容玄道:“处在不同的位置便有不同的心态,你现在为棋子打抱不平,只是因为你不是执棋人罢了。”
吴骇大悟,只觉这话很有道理,不由请教道:“军师高瞻远瞩,见解独到,所以军师以为棋子该抱着怎样的心态为好?”
容玄道:“在其位谋其职,棋子也是如此,你可以选择当一枚好棋子,还是当一枚坏棋子;是当个有用之棋,还是无用之棋;是默默无闻,还是一飞冲天,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
吴骇道:“那这些选择,起决定性因素的是什么?”
容玄道:“所谓走一步看百步,在我看来,你将来的目的是哪个层次,身在那个层次你需要做些什么事,或者维持一个怎样的状态,比如你想突破界主,突破界主以后你会面临怎样的处境,这些情景可以参看无数类似典籍得出大致雏形,有助于你解决困境的方法,现在你走的每一步都能利它……”
吴骇肃然起敬,容玄是个十足的厉害角色!心智强悍程度堪比神明,正因为他算到了太多步,以至于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伟大壮举很可能都是一系列精妙计算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当无数生灵狂欢、震惊之时,容玄都会处变不惊,淡定如常,这并非伪装或是故作姿态,而是他的常态,他会以平常心来接受那些胜利的果实。
这样的人若能成长到最后,必能成就斐然,震古烁今。
吴骇忍不住去想,如果他不幸和容玄生在同一个时代同一地,他宁可从旁协助,甚至宁可为这位天地之能人的强势崛起献一份力,也绝不与此人争锋。
吴骇很清楚他和容玄的路子不一样,容玄看重的是未来,他看重的是现在。
他会珍惜当下,做到力所能及的极限,日后逢山开山,逢水搭桥,他更喜欢新鲜的刺激的冒险,不喜欢提前算好一切然后迎接既定的结果,那对他而言会很无趣。
但经此一役,他愿意相信容玄能胜任位面战凡界总谋之位,容玄精心谋划得到的必然,可能会给他带来惊喜。
容玄看到吴骇思索的神情,顿时想到这就叫“指点”!他懊恼一刹,冷声说:“不要随便问我问题,我指点不了你。”
吴骇道:“军师言重了,军师的话,如雷贯耳,让我获益匪浅。”
容玄一字一顿道:“我什么也没说。”
吴骇一点就透,尽管不知道什么原因,便说:“是的!我什么也没听到。”
容玄继续勘探地形绘制阵图,并取出阵塔烙印阵纹,十指灵动,身法极快。
突然,容玄动作一顿,道:“找到了!”
他撕开画卷,一步踏出。落地点靠近通道尽头附近,白光照亮了壁面,容玄看清眼前,愣在原地。
吴骇跟在他身后走出乱维世界,来到通道之中,继续道:“我想到办法了!佛主必定会答应,我师父可能就在佛界,正和佛主在一起……”
谢宇策没有和凡主下过棋,他在龙源界领悟“天残棋局”,那“天残棋局”和凡主没有半点关系。
之所以佛主会说起就算谢宇策无界之棋能赢过凡主,这顶高帽子莫名其妙被戴在谢宇策头上,还能让佛主信服,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凡主透露的。
凡主是借佛主之口告诉他,师父在。
吴骇底气更足。
两人接连离开那片乱维山水世界,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一记拳头猛轰而至,洞穿了一张画,瀑布从裂口处爆涌而出,形成一道瀑布。
一位身着盔甲的小牛神出现在这个空间,这头寸八长的牛神怒吼一声,身高暴涨两丈,颈戴一串佛珠,颗颗有拳头大小,它手持金刚降魔杵,冷哼一声,鼻子里冒出一圈热气,怒道:“这儿的三具肉身呢!我刚找好锁链,若是被护法金刚知道,顶好的三具肉身被抢了,定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通道外,容玄停住不动。
“咱们赶紧去弄狐女的肉身,弄完就叫佛主……”吴骇话音未落,视线越过容玄后背,落到通道壁面,忍不住倒吸凉气,嗓音干涩道,“怎么回事……”
容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眼前景象超出两人预料,简直耸人听闻。
不只一道狐女魂魄,而是很多!
密密麻麻的画像挤满了眼前通道的四壁!
有着各式各样的种族,比如上半身人形县下半身蛇躯的蛇女,千足神章,人马族等,有大有小,全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前进的方向都一致,就像趋光的飞蛾,头颅均朝向出口光源的方向。画面定格的瞬间,各种表情都有,但目光无一例外,全都看向光源所示的出口处!
吴骇抽气道:“这得多少?数量少说也破千了,好像还在持续增加……”任谁知道这些壁画所代表的含义,看到这种匪夷所思的情景接连出现,也会因为极有可能出现的危险而吓得六神无主,吴骇勉强还能思考,“这些全都是前往三面金刚门的佛门子弟?这些壁画突然全部显化,也许会对我们下手!”
“不对,不全是佛门弟子,”容玄辨认那些装饰,“应该是被引来佛界参悟某些高深之物的域外仙灵,我曾听说佛界广邀原始宇宙强者,也许都被困入其中……”
“能确定是这些?”如果不是佛门子弟便不至于太慌张。
“我只是猜测,”容玄道,“你看上面的痕迹,有些画比较深,还有一些明显已经淡化了,还有的彻底没了踪迹。深的那些说明入画时间短,陷入并不深,而比较淡的恰恰相反,至于没了踪迹的空白处……”
吴骇对阵法了解不多,但结合佛主的目的却能猜出个大概,道:“消失的那些可能彻底归顺佛门,浮现出画像的就说明藏了肉身,意指友军?”
“理论来说是这样,”容玄道,“怕的就是真假参半。”
单纯的被抽了神魂的肉身可能成为友军,但不保证这些壁画中有活物!
吴骇背心发凉,通道不能久留,壁画内还有活物,出通道后再进来唯恐不是一个时空,不知不觉中他们竟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道:“试试,实在不行就出去,反正自己人的肉身弄到手了。”
当然如果能弄到一些强悍的肉身,找不到本魂入主,也能炼制出强悍的血尸傀!
容玄并起双指,迅速捏诀,半个身子探入一个较小的壁画生灵中,头颅刚伸进去,一股雄浑的生命气息暴涨,拳头带着劲风呼啸而至!
“小心!”吴骇在容玄身后,看到一抹黑影自壁画上游走,手中似有神器发光,猛地砸向容玄头颅,他连忙拉住容玄胳膊,把人从壁画中拽了出来!
容玄只觉他反应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那牛神都杀到眼前了,吴骇却能把他拉出来。
容玄神色如常:“入画阵法中往往会有守卫,这等规模的阵法机关里不会只有一头守卫,方才那位牛角仙皇境界与我等同,但它的神器能重伤我,我们的神器在壁画世界会变成纸片,失去攻击力。而守卫能无视界壁,在壁画中任意穿行,武器在壁画世界中具有很强破坏力。对我们来说不同生灵被困在不同地方,但对它而言都是同一个。”
“好险!”吴骇道,“由此可见这些突然出现的壁画画像对我们有利,所以守卫要来追杀,可壁画为什么突然出现?”
“不知道。”
容玄也不能确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叶天阳:“谢宇策本体神魂率领的妖魔大军是神魂还是有肉身的完全体?”
“是神魂!”叶天阳回答得斩钉截铁,“若能弄到一些强悍的肉身,就能形成一股战力。”
容玄神情略有松动,放叶天阳出来:“你看看。”
叶天阳面露惊色:“奇怪。这些壁画和谢宇策带领的那些妖魔神似。尤其是这张脸,”叶天阳指着那张横跨三面的十二尾狐的面容,说,“和谢宇策率领队伍中的一位女将一模一样!这位狐女名苏妙音,是最早被谢宇策救下的一位悍将,忠心至极!”
容玄似乎明白了:“果不其然。”
“难道说这些仙灵都能谢宇策从炼狱道救脱困的妖魔!?”吴骇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如果能把这些弄到手,岂不是说我们拥有了一众佛主也降服不了的妖魔大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谢宇策主身出现~
谢谢扔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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